有了大铺以后,另两间屋基本就空着了,小安子每天晚上歪在大铺上,研究在下大事,歪着身子打字,速度还一点都不慢。课间休息时,他会把阳台上晾干了的衣服收下来叠好,袜子公找母母找公,一双一双的套好,不管是男式还是女式的内裤,都一板一眼地叠好,收在收纳盒里。他盘腿坐在大铺上一丝不苟叠衣服的样子,每次都要看得我心里汪汪的。我说我上哪找你这么好的男人,能高能低,能粗能细,齐家治国样样拿得起放得下,这么细心还一点都不婆妈。他也不理我,再说就翻翻白眼:“有没有新鲜词了?我就是挺好的,不用天天点评了昂。”
我说:“活都让你干了,我闲得嘴痒痒不是?”
睡觉,我一定要比他早钻进被窝,被窝里嗅着他的气息,心里头全是暖暖的甜蜜。我喜欢这种在被窝里等待他的感觉,那天我在电脑前忘了时间,一疏忽让他早进了窝,我立即跳起来去浴室,一边强烈抗议:“这么不仗义啊,自己偷偷就钻被窝里了。”被窝里,他依旧是用那毛哄哄的长胳膊长腿给我做成窝,把我整个人圈进去,我的每一寸肌肤皮肉都要在他身上打个滚,像那个北京小吃驴打滚那样打个滚,周身沾满他的热气,可是,我一个滚还没打完,就觉得有硬硬的东西顶进来了。
偷袭!
我不敢再动。这偷袭总是会让我想起一个笑话:一个农妇到县官那儿告状说自己被强奸,县官问怎么奸的,农妇说,奴在井边弯腰打水时被人从后面XX。县官问,你为什么不直起腰来?农妇说,我怕我一直腰那活掉出来。那时候我就怕我一动那活会掉出来。
“爷,为什么要这样偷人家?”
“省劲。”他的回答也真省劲。
晚上这样扎完针,早晨摸摸还是支愣着。我叹口气,小安子问怎么了?我说,我愁着打发不好它,我就没见它安生回。小安子笑得岔了气:“它就这么无赖,你爱理它。”
我说:“我不理他怎么办,我不是怕他出去惹事生非?”
小安子说:“你越理他,他越精神。”
“完了,”我说,“我老人老骨头老腿的,脱了鞋都撵不上啊。我现在是真明白为什么红辣椒死活不敢在这了。”
话音刚落,电话响,是他的。他伸伸手摸过来,看看,犹豫一下:“喂?”
“在干嘛呢?”我屏住气,听出是个女声。
“睡觉。”小安子懒洋洋地说。
“和谁睡啊?”那头有点无赖了。
“有事吗?”小安子不耐烦了。我喜欢他这样的不耐烦,他最好只对我一个人耐烦。
那头:“我股票赔光了,没钱吃饭了。”
“我也赔光了,全国股民都赔光了。”小安子说。这是2008年四季度,股市暗无天日,小安子每天的任务就是安慰各路跳楼前离婚前和已经抑郁的破产股民,小安子自己的股票也是从二十元一路跌到三元。
面对这种情况,我问怎么办,他说:“拿着。大家都在熬。”
“你再赔光也有工资啊,我这连饭前都赔进去了。”那头不依不绕,我已经知道这是谁了,红辣椒!她不是来要钱,是来找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