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公子,我所言可有什么不对?”
傅剑寒突然的沉默很自异常,司徒亮不由奇怪一问,这些都只是常识,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微微摇摇头,傅剑寒没有回答,只面色变得更为几分难看,好似遇到了什么郁闷难解的事情一般。
“公子……”
傅剑寒的异样谁都可明见,所以这时依依也没有了丝毫兴奋欣喜,拉了拉傅剑寒的衣袖,眼眸中透出丝丝担忧。
“傅公子可是不舒服?若如此不若先休息一阵如何?我来时乃乘马车,车内甚为舒适……”
司徒亮还准备继续言说什么,但傅剑寒却直接摆了摆手,阻止他说出口。
“这……”
见到傅剑寒如此,众人相视一眼,却都不明白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唯有傅剑寒这时才你知道,自己胸口犹如郁结了什么,一口气难以吐出,甚至有一种要暴力发泄的意味。
再是微微沉默,傅剑寒猛然一抬头,而后也没有打什么招呼,几个大步之间就是跨到台下。
这时整个冬狩大会都已经进入了高潮,除了比武之外,一个个壮硕的汉子最爱的就是大口吃肉,大口饮酒。
与文人聚会小酌不同,在这里往往都是拿着海碗,甚至直接拿着一坛酒直接往肚子里灌!
鲁蛮、粗犷,与文人习性不同,所以也不会有什么武人自找没趣去找众位童生敬酒。
但在这时,傅剑寒直接拿起一个海碗,随手倒满,而后看也不看对方是谁,直接举杯一敬,大喝道。
“来!干!”
一声话落,傅剑寒直接一口将碗里的酒液全都吞入腹中,动作之中满是一股豪气。
“干!”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那武人只眼眸微微一亮,不用多言,不用多语,同样举碗回敬,随即就将一海碗的酒一口尽饮。
“哈哈……好!傅公子非同常人!我张大海服了你了!”
面对那武人的哈哈大笑,傅剑寒只回以一笑,狠灌一气,果然让自己心头爽快了许多。
当下只见傅剑寒随手抓起一坛酒,直接将自己手中已空的海碗倒满,而后又向另外一人一敬。
“来!干!”
一碗一碗,一人一人,说不擅酒,一碗接着一碗的望肚子里灌……
“傅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见到傅剑寒如此,司徒亮等人全都愕然惊异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哟……”
这时依依也是犹豫不安,不知道该要如何劝阻,忍不住轻声自言道。
“这样怎么可以哟……人又不是铁打的哟!”
这时候傅剑寒已经连饮十数碗,尽显豪气,可纵然如此,也不过感觉心头闷气略做平展,所以当下更没有停下。
“请!”
举碗一敬,傅剑寒不等对方回应,就直接一口饮尽,随后一翻过碗,果然一滴不剩。
“干!”
见到傅剑寒如此豪气,十几个武人也不客气,同样举碗一口干尽。
不得不说,习武之人就是习武之人,纵然是女子,也不让须眉,但凡傅剑寒敬上一碗,势必同样毫不客气陪同干了一海碗。
但只在这一刻之内,随着十数海碗的酒液全都落入腹中,傅剑寒脸色也微微泛起了润红,虽然还不见醉态,但已经接近傅剑寒的酒量。
饶是如此,也见得傅剑寒的酒量与豪气,不少与傅剑寒相互敬过酒的武人都是眼睛一亮,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耀不己。
“好!果然不愧是能做出《侠客行》的大才子!就是与其他人不一样!”
“来!傅公子!我也敬你一碗!祝你日后能够成为大大有名的进士!”
武人虽然也识得书文,但言语之间却不免粗鄙了一些,但傅剑寒也同样不以为意,感觉心头闷气消散了不少,凭生也对这些武人升起了不少好感。
就在这个时候,傅剑寒还准备继续敬酒,齐雄突然行了过来,手中同样拿着一海碗,行到傅剑寒身前之后,直接向他一敬。
“傅公子,来!我也敬你一碗!”
“请!”
傅剑寒可谓酒到杯干,但随着这一碗下去,他也有些感觉自己支撑不住了。
要知道傅剑寒所拿的可是上好陈酿,加上正如傅剑寒所言,平日间他最多小酌而已,少有豪饮。
若非有着前世的底子,加上今世习武成剑道,意志非凡,恐怕他已经要醉倒,可饶是如此,依旧酒劲上头,若继续再做豪饮,最多不过四五碗,那可是非醉不可了。
幸好,这时齐雄到来显然是有劝阻傅剑寒之意,一碗饮尽之后,不等傅剑寒再做行动,他随即又自一拱手而道。
“傅公子与我不过区区两次见面,但我已经闻得傅公子曾作三首诗,而且三首诗精妙之处皆可在文路之上一争。傅公子之才可谓惊人也!”
“呵呵……齐盟主过誉了。”
傅剑寒这时虽然酒劲上头,但却脑海却十分清醒,一听齐雄这话,心头不由得就犹疑了几分,就算要劝阻自己,似乎不必如此夸耀。
不错,在看到随同齐雄前来的依依之后,傅剑寒就明白,这应该是依依让齐雄前来劝阻自己继续豪饮。
豪饮虽然看似大气,但却易伤身,小侍女虽然也不明白傅剑寒为何突然如此,但显然不愿见到傅剑寒如此糟蹋自身才擅作主张。
不过显然这位齐雄盟主也还另外有些打算,所以才一开口就将傅剑寒捧得极高,而且在听到傅剑寒淡淡的回应之后,也没有放弃的打算,反而更是一伸手即道。
“傅公子,我还有一事要与公子相谈,不知公子可否在旁休息片刻?”
“哦?有何要相谈的……如此也好,且坐下谈谈就是。”
傅剑寒应了一声,心头蓦然浮现的感觉让傅剑寒感觉很是不爽利,心头愤闷之间其实本不想搭理,但看到依依担忧的眼神,终于还是微微颔首应了下来。
事实上,文人自有文人气度,心性沉稳自有章法,轻易不会有所撼动,如同傅剑寒这般心头情绪涌现,就是十分不正常的表现。
其实傅剑寒自己也知道自己颇为有些不对,可任由他如何想要控制,却始终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所以才有如此反常的行为。
也好在方才一番豪饮也将不少的闷气发泄了出去,这时虽然不时有酒劲上头,但傅剑寒却还能做自控。
冬狩大会到来的门派极多,所以整个露台也建设得十分的宽广,而且还分了主客之位。
这冬狩大会乃为武人聚集之会,所以傅剑寒等文士虽然本身身份、地位不低,但实际上只坐入客位之内,齐雄等人所在乃在主位,正好分在左右相对。
相比傅剑寒那边,这一处显然更为热闹,各个门派的人都在猜酒行令,演武比斗,可谓热火朝天。
不过齐雄毕竟是武林盟主,哪怕再过了这几日就将卸去这头衔,但在此刻还是有些威严,很容易就寻出一个安静的空位来与傅剑寒相谈。
“不知齐盟主到底是有何事相谈?”
轻轻抿了一口由依依送来的解酒茶,傅剑寒的头脑为之一清,整个人精神了几分,然后才开口一问。
“我有子共三,皆得传我武艺,但其中最为深传者,还当数我这次子。若傅公子不弃,便让其跟随傅公子做个随从如何?”
听到傅剑寒询问,齐雄一笑,向旁边一示意,随即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我这次子虽无长才,但也算沉稳有大气,也许更多的事情也做不到,但为傅公子做一些跑腿的事情也还尚可。”
竟然是如此!
就在傅剑寒微微发愣之时,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上前几步,向着傅剑寒一抱拳。
“在下云翼派齐向武,见过傅公子。”
一语而毕,就只站在原地,不多发一言,也无一丝乱动,直如一座石雕,身上没有任何气势,恍若寻常普通人。
沉默寡言,静默自守,这是齐向武给傅剑寒的印象,一个很不错的印象。
但这不是傅剑寒轻易应下的理由,看看齐雄,傅剑寒终于开口而问。
“齐盟主,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你为顶级武师,甚至极有望更进一步,到时候你的身份、地位自大不同。而我不过区区一童生,就算被人看好,也至于如此。虽然我不知道这位齐大哥的实力如何,但我想应该不必寻求一童生吧?”
如今的傅剑寒与昔日不同,昔日花夫人以赠礼之名让依依为傅剑寒侍女,但在当时,傅剑寒可谓名声不显,家境贫寒,所以花夫人当时所为固然有心,但亦可说是看中傅剑寒,所行可为辅助,乃雪中送炭。
但在这时,傅剑寒已经声名广传,甚至引起卫国大将军的注意,再是如此,那就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事实上傅剑寒若真的想要寻求侍从、下属,只要消息传出,多么厉害的人物不敢说,但必定有武者来投靠。
这时,哪怕是齐雄这样的大人物前来相求,傅剑寒也不会说轻易答应。
“我有三子,其中长子虽不精于武艺,但行事有策,可代我在门中行事,三子虽幼,但天资不凡,我让其拜在一位举人门下从文。唯有我这次子,一心向武,如今离着武师也不过一步之遥而已。如其这般,多为文人侍从,故我为其所抉之。”
这时齐雄娓娓道来,不再如同武人一般豪爽大气,反倒如文人一般谨言慎行,而对于傅剑寒的话语当中的拒绝之意,他恍若没有听出,或者说即便听出来了也当作没有听出来。
“还有一事傅公子不知道,其实我与你这侍女公孙依依的外祖母花夫人却有往来。不久之前她还曾在我面前夸耀自己的眼光。所以我之前才能一眼便认出傅公子来。”
“即便如此,那也不应该是我,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当时花夫人看中于我,将依依托付给我,乃因看好我。当时我确不知,但如今想来,不仅有诸多童生、秀才,单单只说这开河府内便有诸多英豪,如何便可是我?”
傅剑寒微微摇摇头,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忍不住看向依依,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歉意,依依却微微摇摇头,表示对此不在意。
“更何况此是在开河府,比我有才学的人更不知道有多少,更有不少举人、进士在。齐盟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岂能耽误齐向武大哥?”
这时明言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