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虞晴说她的梦想,那些娓娓道来的语言,很像是从说书人口中流传下来的故事。唯美,而不真实。我是这么觉得的。就像大热的天,你想象冬天的雪,漫天漫地的在飞舞,你就站在这中间,突然间一滴汗水从额角滑下眼角,才猛然醒悟,原来是在夏天。恨自己不该这样痴心妄想,希望夏天有冬天的雪,冬天有夏天的骄阳。
“考个好大学,毕业后找个好工作,然后出国留学,有机会嫁到外国去。我喜欢法国,浪漫之都。喜欢红酒,以后很想学这方面的东西,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庄园,辛勤劳动,到葡萄成熟的季节就准备酿酒,大同大同的紫色的汁液。还要有一个大的酒窖,藏着好多好酒。”说完无奈的笑笑。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梦想实现起来有点太难,但是后来想还是好学习外语,当个翻译吧。”
“这样蛮好的。本来大家都是要生活的嘛。”我张口就说出来,不知对她讲还是对我自己讲。其实私底下在心里想,你这个梦想实现起来岂止是一点难?那是难上加难。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就这样说了出来,连大脑都不必经过了。给人的印象就是大脑和嘴巴本来是一个整体,但是莫名其妙的却又不是一个整体。就像在上午的时候,我和虞晴明明谈得还蛮投机,有说有笑的。下午的时候,她就突然翻脸了,不讲任何情面。她就直接在这么多人面前,指责我,搞得我好像做了天大的对不起她的事情。我这个人就是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讲再多的话,我只当做时耳边的风,话讲完了就等同于风吹过了。我要是辩解一下,恐怕整个下午都没有安生了。
她说,“莫百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要不要这么假?你喜欢他大可以直说,我又没有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在后面做手脚?他跟我讲过了,他只会喜欢你,会一直喜欢你的!你怎么这样!你真的不配被他一直喜欢这么多年!太假了!真的是没见过你这么虚伪的人!算我眼瞎了!白交你这个朋友!”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大眼瞪着那么多看热闹的人,完全不知所以。他们或者有些失望吧!毕竟还没有看到好戏是怎么开头的,就被告知戏结束了,没得演的了。但是我还是能够猜到,是因为给江涵的那封信。有时间一定要向江涵说说,都是因为他才造成我的这般田地。我无奈的叹口气,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人群再度喧闹起来,搞得我老脸都通红的。
“怎么了?怎么了?”微微过来问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下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况且,还没有什么头绪。
“哎,你这是哪辈子作孽了。”
我怏怏的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像个大傻瓜。可是我的头脑还是很冷静地想到,是那封信的事。信上面写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经无从知晓,看来只能让江涵自己来解决,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早不过来帮我,看,我被别人数落结束了才过来。真不够姐们儿!”
“诶,我这不是来了嘛!我反应太慢,还没搞清什么情况她就结束了。能怪我吗?到底是什么事啊?”
“不知道。”
“诶,我问你个事啊。”
“说。”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微微小心翼翼的问着。
“恩。”
“我听说啊,我是听说。说是虞晴喜欢江涵,有几个人看到他们在一起来着。真的假的?”我心中一阵诧异,但是好在不是说我和菲菲的事情,好歹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听微微接着说道,
“这样的话,那你是不是?和她?”她迟疑了一阵。
“你,你不会和她是那个吧?”
“哪个?”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奸诈的捂着嘴巴直笑,“那你可找到了一个好情敌啊。恭喜啊!”
“滚!”我一手拍在她脑门上,真是的,都这样了,还不消停,没有良心。我严重的觉得是交友不慎。
“真实的!我和她又没有什么可争的。”
“哎,不过也对,像你这样的,天塌下来都不担心的,脑子慢一拍的。我们都在一起三年同学了,大家还是未免有生疏的时候。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什么时候都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像谁都欠你一样”
我挂着一副傻傻的笑,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和微微同学三年,“同床共枕”两年都没有像同菲菲的感情来的深。有时我在想她想要的是什么?表面上对着谁都热情,但是在心底里却不是真正的热情。菲菲说过,像她这样的女生其实只和男生玩得来,外表对人热乎着,其实心里极冷。像她这样的重男轻女的思想给特别严重。
不会再过多长时间,大家都会各奔东西,如果没有可供联系的通信设备,其实大家都可以说的上是陌路人。
这件事情过后还有余波。几天后,老班走到我桌子旁边,哼了几声,敲了两下桌子,示意我出去。我就这样被带去问话了。我想到以前菲菲说过,每个老班跟前都有一两个狗腿,班级里发生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暂时的不追究,只是因为这件事情对于你而言并不是大问题。
我猜得很准,他虽然一开始并没有问我,“你在恋爱没有。”但是,话题暗指这个方面。
“听数学老师说,你这几次的成绩都有所下降,是什么情况?这样可是不行的,我们班还指望你,我们班就只有你们这几个人有希望考上个好学校。要保持像你刚进这个班级时候的成绩,知道吗?”
我没有看他,我在等着他说出重点。
“上次,我记得有一个一中的学生,说是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是一个镇子?”他透过眼镜,用狐疑的目光注视我。“你们多会认识?”
“是同学。”
“哦。我知道了。在一中上学的不是家里有钱的,就是有权势的,再不就是有硬件条件,成绩好的。你也可以跟人家多学学,学习上多交流交流也是好事。你看到操场上的红牌走没有?这还不到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我想你们都会有分寸的。是吧?你看现在就算是林池那样的人都开始认真学习了。”
“恩。”我诺诺的答应道。他讲话也是极有分寸的,让我和江涵交流,只限于学习的交流,可以提高成绩。没有明着说,你们才多大年纪,又是这么关键的时期,谈恋爱的现象不能出现!两个人禁止在来往!又摆事实,让我看看现在连像林池这样在学校混的人都知道把精力花在学习上了,我就更不应该被恋爱的事情干扰。这应该是被各位老师称作为早恋吧?但是,这话是进了耳朵里,却并没有进到脑子里去。对于虞晴我感到相当无语。这么个事都能捅到老师这里来。
我又在那里很认真的听了一会教训,就被放回教室了。回到教室就看见被厚厚的白纸淹没课桌。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中国有这么多的树,可以用来造纸,可以供广大高考考生做这么多的练习试卷。每两周放假固定的,英语一张报纸,五张试卷,语文两套试卷,数学试卷若干。若是以前,我还会做做,现在就算是带回家也是图个心安理得。瞅着都快要考试了。现在来的是突击?
我把这些试卷一股脑儿都放进书包里,又整理出要带回家的笔记,就到宿舍收拾东西出发了。
江涵来得很及时,本来想着从小门口走顺便甩掉他的,谁知正巧在刚出门左拐的地方就碰上了,还又碰到了虞晴。冤家路窄就是这样的情形。虞晴没有理会我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人,就昂着头走掉了。高傲的人就是不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肯低下她那高傲的头颅。
“那不是虞晴吗?”他追着虞晴的背影问道。
“是的啊,就是因为你,我现在在她心目中的美好形象都毁掉啦!谁让你连看都不看信就直接撕掉了!”我埋怨的看着江涵,虽然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但是还是想和他说说。“里面肯定写了什么重要的内容!虞晴都快把我当仇人了!”
江涵咧开嘴直笑,敲了我脑袋一下,“你笨啊!能有什么事?”
我揉了揉受伤的头,哀伤我又要变笨的脑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不理会我,把书包朝肩上一挎,走到了我的前面。
“看,这样不是挺好的嘛!”猛然间听见江涵在前面小声地嘀咕这一句,心跳立刻漏跳了一拍。假装没有听见一样。
下车后,各自回家。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夏天热得人真心想把自己泡在水里才觉得痛快,但是像现在这样,在树荫底下,有个小凤时不时的吹过来,觉得也不错。
发现他站在桥头上的时候,我正在采着路边的杂草编着兔子。冷不丁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人伫立在桥头。就好像是生在桥上一样。
立在桥头上的那个人,似乎是穿越很多年的时间,来到我面前,对我笑,和我讲平常父女该有的话语。后来那个画面深深定格在我的脑海中,一座桥,桥上有一个像父亲的男子,还有他脸上慈祥的笑容。
他看了看我手中还没有编好的兔子,说,“在编东西啊。”见我并没有理他就有说道,“百儿,你回来啦。”
他开口说话时,声音有些沙哑。我恍惚间觉得那应该是一个父亲对回家的女儿讲出的话。父亲,多么陌生的词。我抬头看见他发间的白发,喉咙里一阵发紧。
如果要是不及时的话,他就不会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只是一瞬间的差别,却是天差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