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玳云一出来,就看到有个身影在墙角瑟瑟发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木盒,定睛一看,居然是刚刚在里面的那个男子,而那个木盒,则是他之前的赌注,看那样子,木盒对他来说肯定十分重要。
本不想管此事,但那男子这时却抬起了头,一双眼睛含着不知名的倔强,看见千玳云,眼里有丝惊喜闪过,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吃力地站起身,一瘸一拐的离开,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千玳云这才注意到他的衣着,相比刚才又多了几分狼狈,嘴角的乌青虽然被掩藏得极好,但是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千玳云的眼睛。
一看,千玳云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想必是那些人眼红他赢得那些,看他弱不禁风,又独自一人,遂起了歹心思。
眸光也渐渐愈变愈冷。
她对这男子,总有一股说不清的感情,或许是自己也有相同的经历,知道被人欺负的滋味,所以才知道他的不幸。
没想到,她软月也有一天会起了恻隐之心。
“你等等。”千玳云出声道,男子脚步一顿,她连忙跑了上去,从怀里摸出个玉戒指和一袋碎银,塞到男子的手里。
男子看着她,猛地扔开了她的那些东西,眼神有些暗淡。
倔强地眼神与千玳云相碰撞,眼眸里的那股执拗让千玳云微微一愣。
曾几何时,她也这般倔强的要命,组织的人给她糖吃,她从来都会当面丢掉,明明说句好话,就可以免了顿毒打,但她也死活不出声,宁愿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后来,她渐渐懂得了所谓的人情世故,所以,看到现在的他才会起了怜惜之意。
千玳云笑了笑,去捡起那些东西,对清楠说:“我不是轻视你,也不是可怜你,只是跟你有相同的经历而已。不要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把自己变成自己曾经厌恶的人。记住,无论何时,勿忘初心!”说完,又把东西塞到了男子手里:“好了,快回家了吧……”
这次,男子没有再拒绝,收下了那些东西,轻声说着:“清楠。”语罢,便又走了。
“清楠?”千玳云嘀咕了两声,这应该是他的名字吧,想着,唇角绽放出了一抹笑容,果真应了她随口胡诌的名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梓儿从来没见过自家小姐这样笑过,顿时被她的笑容迷到了,真心地赞道:“小姐真美。”
千玳云却道:“梓儿,你要明白,红颜祸水,祸害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美丑,后者才能安稳。”顿了顿,又自嘲道:“再者,我脸上还有块疤,哪里美了?”此时她已经收起笑容,又换上了那副冷漠的模样。
“谁说的,小姐那块疤生得极美,就跟那朱砂一样美。”
千玳云没有反驳,虽然那块疤不大,又在眼角下面,而且像极了羽毛,的确有故意露妩媚的感觉,但是,无论如何,那也是快乌漆漆的胎记,哪里有漂亮的说法?
只是,千玳云这说法却是不对的,她的五官生的极美,只是那块疤不怎么好看而已,但是,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质,这便是她的迷人之处,不知不觉,那疤,还倒真是像朱砂,故意为之,但却更美。
“想来府里那些夫人,也不想我回去,那我们便去转悠转悠。走,我们去城外逛逛。”
梓儿开始还有几分担心,但终究是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看到有趣的玩意儿,自然就把一切抛诸脑后了。
梓儿一路欢呼雀跃,一脸笑容地在一旁嘀嘀咕咕:“小姐是有多久没出来了?”
“小姐小姐,你看,那个就是上次春雪给我看的糖人。”
“小姐,你看你看,那个是糖葫芦吧。”
“小姐,你看看,那是什么,好漂亮啊……”
……
“啊!小姐……你看,那是……那不是刚刚那个公子吗?”梓儿忽然大惊失色,扬声道。
此时还没出城,不过已然没有刚才繁华,人烟也变得稀少。
她光顾着看风景,压根儿没有理梓儿嘴里在说些什么,可听到她的最后一句,微微一怔,顺着梓儿眼神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男子躺在地上。
她敛下心神,提步走去,不觉又加快了些脚步,而梓儿也顾不得手里的一把零嘴,迅速跑过去。
清楠身上满是淤青,还淌着血。那个木盒还被他紧紧地抱着,可是她刚刚给她的碎银子和玉戒指早就不见了踪影,千玳云心中暗骂自己粗心,刚刚那幕肯定被有心人看了去,那木盒还在,必然是清楠用命护着,那些人也不想闹出人命来,所以见好就收,毕竟那个玉戒指可是千玳云的娘留给她的,自然不是俗品。
梓儿焦急地喃喃道:“小姐,这公子浑身是血,这可怎么办才好?”
“梓儿,你快点儿回去,找一辆马车来。”千玳云一边查看着男子的伤口,一边朝梓儿喊道。
宅院里的厮杀从来都是不见血的,且梓儿又是一个女儿家,何曾见过如此场面,所以霎时间就慌了。
“可是,小姐,你……”
千玳云哪里还顾得上梓儿,大吼道:“快些!”
梓儿心中虽然担心自家小姐,但是见这公子伤的这么重,咬咬牙,飞快地向城里跑去。
千玳云虽然不是医生,但凭着受伤的经验,也是会一些包扎的手法。但眼下没有药,只好撕下身上的衣布,绑住伤口处的动脉,希望能够止住血,大伤口她怕感染,用干净的布条擦拭边缘的血迹。心下盼望着梓儿快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