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从远处呼啸而来,扬起了一路黄沙。
“小姐!”只见梓儿从马车里探出身子,朝千玳云挥着手帕。
驾车的是个耕种的大汉,马车也是从他们家临时租来的。大汉把清楠小心翼翼地抬上马车,四人便刻不容缓地向医馆驶去。
——
医馆内,一位老者正仔细地为清楠查看着伤势。
半晌,老者出来道:“公子放心,包扎得及时,那位公子并无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罢了。待我开些补血的药,再修养几天就好。”老者捋着胡子缓缓道,又望了一眼千玳云:“那包扎的手法十分娴熟,可是公子你?”
千玳云眸色一暗,直接将钱给了老者,转身说道:“多谢。”那老者的问题,很明显,她并不想回答。
千玳云见天色已晚,所以也不等清楠醒来,便驾着马车回相府。
千玳云是从后门进入的,一路也十分顺利。千玳云在丞相府从来都不受待见,甚至连府里最低贱的下人都嫌这儿晦气,所以除了后院那几个女人外,千玳云的院子是不会有人来的,这也正好方便了千玳云一行人。
再说,说不定他们正在焦头烂额地顾虑明日的事情呢。
千玳云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古代这些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对她来说都是空话,梓儿看着受伤的清楠,也未说什么。所以自然是没什么好顾忌的,伤口上了药,千玳云又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势并不严重,但清楠却是到了明月高挂时才醒来。
醒来后,他打量了会儿这个坏境,正觉陌生,下意识就要起身,却不小心扯着了伤口,顿时火辣辣的疼,他咬着下唇,没有出声。
千玳云睨了眼床上的身影,淡淡地说:“你醒了。”
清楠见到千玳云,有些惊讶,随即明白过来,诚心诚意地说了声:“谢谢。”语罢,又看着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不用,没事就好。”千玳云淡淡地回道,见清楠有些愧疚地望着自己,又安慰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些东西被抢走了就抢走了,又不是我的心爱之物,没事,倒是你,财不可露眼,以后可要注意了。你这段时间就先在这儿休养,好了再想着回家。”
清楠眼神一暗,轻声道:“我没有家……”清楠的语气很平静,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一般,但千玳云还是捕捉到他语气中的一丝悲呛与自嘲。
千玳云也不说话,取下面上的面具,那块暗红的羽毛胎记显露无疑。
清楠的眼中滑过一抹惊异,悄然埋下了头,一阵无言。
千玳云没说什么,把面具放到一边,又取下手腕上的银环,“如若信我,便收着。也不要愧疚,若不是我,你也可以免了这顿毒打。”
清楠的眼角划过一抹诧异,静静地凝着千玳云,眸光潋滟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千玳云刚要起身离去,皓腕就被拉住了,传来一阵冰凉。
“能否,收留下我。”清楠的声音极其轻,见她久久没有回答,他的手的力道也紧了一分,在手腕上留下一圈浅浅的红印。清楠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光亮一点点黯淡,手也渐渐松开,轻到快要松手的时候,千玳云又抓紧了他的手。
嘴角漾起一抹笑容,可无意间还是有冷意围绕,相比之前,虽然淡了许些,这已经是千玳云最温柔的时刻,十几年的杀手生涯,那成了习惯的寒凉,怕是隐不去了。
她自然是知道收留下清楠会牵扯出许多麻烦,必定有些利害关系在里面,但是,什么风浪她还没见过?这点儿害处还不值得她顾虑,更何况,她是软月,她要做的事,便是豁出命也绝不后悔!
“当然,可以,只是,我也即将没家了,你确定?”
清楠眸色微动,唇畔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笑意不深,但却显得格外虚弱,一张脸没有一点儿血色,他轻声说道:“多谢,一人飘零不如两人一起。”
“嗯!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嗯!”
说完,千玳云便熄灭了烛光,向隔壁的房间走去。
这座破院虽然破烂,但好歹也是相府的院子,房间,自然是不止一间的。
不过,也不过才三间房间而已。
然而,此时的千玳云并不知道自己在凤歌翻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