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七年清明节的前三天,马云龙写的长篇小说《觉醒》正式完稿,他正在谋求自费出版资金,自费出书最少需要三万元钱,通过努力他已经筹备下两万多元了。这时,柳亚平突然开着汽车到家里来看他。柳亚平是他的老朋友,马云龙从洛邑回来两人来往得比较淡了,见对方来了马云龙非常高兴,给柳亚平倒下一杯水,说:“到了我这里烟和茶都没有,喝点开水吧!想不到,你还有时间过来看看我!”柳亚平笑着说:“咱们俩的关系没说的,我早想过来看看你,听说你写书呢!写得怎么样了?”马云龙说:“写是写成了,出版还是有问题呢!”柳亚平说:“书写成了,出版还有什么问题?”马云龙说:“现在的社会,你还不知道,没权没势没名的人,写成书都是自费出版。”柳亚平听了笑道:“哈哈,原来是写成书还得拿钱出呢!我还以为你写成书能挣大钱呢!写书不能挣钱,反而还得出钱,那你写书是图啥呢?”马云龙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写书不是为了挣钱,我写书是为了挽救人心,因为现在社会上的人心太坏了,有不少人甚至坏得连良心也不讲了。”柳亚平说:“我看你这人根本就不懂人心,人心原本就是那样,你说良心呢!我问你,良心能值多少钱?”马云龙听了气得半天不说话。柳亚平喝了口水说:“说呀!怎么不说话了?我问你良心能值多少钱?”见他得意洋洋的说话态度,马云龙真想立刻站起来赶对方出去,想了想,好歹也是认识多少年的朋友了,便把内心的火气强压下去,说:“不是我不说,是你连人的良心都看得不值钱了,让我怎么和你说呢?说实话,不讲良心的朋友我是不愿意交的。”柳亚平说:“你这人就错了,我是和你才这样说呢!因为咱们是知己朋友,在别人面前我才不这样说呢!”马云龙叹了口气,说:“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知道咱们俩的共同点和区别在哪里吗?”柳亚平说:“这我没有想过,你说在哪里?”马云龙说:“我可是仔细想过了,咱们的共同点是,咱们俩都比较自私;咱们不同点是,我通过基督教的信仰觉醒了,你却一点都没有觉醒!”柳亚平点了下头,说:“你说的对,你是唯心论,我是唯物论,因此,咱们两人永远不会想到一起。”马云龙说:“你又说错了,你可以说你是唯物论,我可不承认我是唯心论。”说到这里,马云龙想起柳亚平总觉得自己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最肯说“人定胜天”四个字,眼前他的处境却并不是太好。说实话,他奋斗了许多年,挣下的钱连捡破烂的云虎都比不上,还老好吹牛,便故意刺激对方说:“你老觉得自己比别人强,不服气这个、不服气那个!我问你,你承认你的失败不承认?”柳亚平说:“我不明白你说的话,我多会失败过?我就没有失败过!”马云龙说:“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咱们就按成败论英雄,我问你,你现在的经济实力比我家老二怎样?”柳亚平哼了声,说:“人的成败也不能看钱多钱少,我敢说,你老二一辈子也挣不下我的智商。”马云龙说:“你要这样说,我也就不客气了,你还夸耀你的智商呢!我不如你的智商,但我有的是智慧,我认为我的智慧和你所谓的智商是天地之差。你懂‘天地之差’四个字吗?它的含义是我在天上你在地下。”柳亚平说:“你不客气,我还和你客气呢?你说的既对又错,错在我的思想范围大,你的思想范围小,应该是我在天上你在地下。你想想你这些年光顾钻在家里写书,不谋挣钱,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你对住谁了呢?这些年你欠的人太多了!”马云龙听了心里暗想,这人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想起他们俩过去的交往,他觉得柳亚平太不够意思了,便气恨恨地说:“你说对了,我马云龙活了大半辈子,欠人的太多了,我欠的更多的是天下人的情,说句内心话,就是不欠你柳亚平的。”柳亚平说:“那是我欠你的呢?”马云龙说:“你也不欠我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关心我?”柳亚平说:“因为咱们是知心朋友,我才关心你呢!”马云龙说:“好,既然咱们是知心朋友,你知道我现在最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吗?”柳亚平不假思索地说:“钱,因此,我希望你放弃写作,赶紧挣钱。”马云龙说:“你说的对,我现在急需要钱,我也知道你是想帮我挣钱呢,我先问你一年能挣多少钱?”柳亚平说:“多的不敢说,一年十几万还是蛮有把握的”。马云龙说:“哦,原来如此,我还不知道你一年能挣十几万呢!我现在出书正需要钱,能借给我一万元钱吗?”柳亚平听了马上摇头说:“不行!”马云龙说:“一万不行,三千,借给我三千也行。”柳亚平说:“三千也不借!”马云龙说:“柳亚平,其实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实话告你说,我已经借下两万多元了,出书需要三万元,以前没有找过你吧?今天是你逼我向你开口的。”柳亚平说:“你知道我一年光开支就得六七万,还有借别人的高利贷,还没还呢!哪有富余钱借给人呢?”马云龙说:“到此为止,咱们啥话都别说了,和你这样的朋友早该断交!”柳亚平心里自知有愧,红着脸坐了一会儿,说:“你心里要那样想,就由你吧!今中午有家结婚的,我还要给人家报礼去呢!”说完,转身出门。马云龙在写字台上坐着,连头也没回,大声说了两个字:“不送!”说完暗想,这个柳亚平,我原来是怎么对你的?朋友之间遇到困难应该互相帮助,那怕是精神上的支持!怎么你能这样对待朋友呢?这时马云龙忽然想起了耶稣,便在心里说:“柳亚平啊!柳亚平,看来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是你!”
自从打出周易预测的招牌以后,马云龙的生意开始好转,一个月有了多则一千少则八百的经济收入,他心里已感到满足了。这时,家里却发生了另外一件不顺心事,因装裱字画的业务少,马成改行和表姐玉仙合伙卖了衣服。卖衣服的人太多,市场竞争非常激烈。国家有照顾下岗职工三年减免工商税务的政策。玉仙早就听说,有不少人都是借上工人的下岗证办理了免税手续。她和马成合伙以后,知道马云龙有个当干部的妹夫能和公家人说上话,便嚷闹着想让给他们办一份免税手续。干这种弄虚作假的事,马云龙怕惹麻烦。玉仙却对他说,这样干的人多的是,现在这社会还怕什么麻烦呢!说人家有门路的人在市场里许多年,啥费用也不出,甚至连工商税务证也没有,人家还不是照样干呢!如今这社会关系不用白不用。眼看着马成他们的生意实在是不好赚,没办法,马云龙只好和永红开口,求他办这件不合理的事情。永红找到原来在纺织厂当过厂长的一位老同学,那位老同学说,借了人家下岗职工的证件,还得给对方点回报呢!现在办假证件的人多的是,如果他要能和劳动局说上,就不如干脆通过关系办一个假的。经过通说,永红答应以马云龙的名字办一个假证,结果却是等了两三个月也办不下来。马成回来埋怨说:“人家跟前的人说要办是很快就办了。有一家办的速度最快,仅用了四天时间,就把所有手续办全。按说姑夫的地位也可以,怎么连这么点小事情也办不了呢?办不了就不要应承下人。”又等了两个多月总算是办下来了。马云龙由种地贴钱的农民转成没地的穷人,摇身一变又成了下岗职工。
这天晚上,马云龙从紫云阁回来。忽然接到玉仙打来的电话,说,马成被人打破头到人民医院包扎去了,卖衣服的商店也被砸成乱七八糟。马云龙急忙骑自行车去到医院,见儿子头上贴着纱布在病床上躺着。问明情况,原来是玉仙和对面卖衣服的一个女人,因为业务上的纷争发生口角,刚开始只是互相漫骂,后来两人就扭打在一起。玉仙肚里怀着七个多月的孩子,马成怕表姐的身体受到伤害,过去拽住那个女人的后领口,一下子把对方拖倒。那家的男人觉得老婆吃了亏,当场就叫来几个帮凶,砸了马成的商店并把他的头打破。马云龙问清儿子的伤口,只是前额上破了不到一公分长的条小口,觉得问题不大。他看了看住院手续,还没过夜已经花下六百多元的医药费了,就埋怨说,这点伤口根本就不值得进医院,在外面卫生所缝上两针,大不了花三五十元钱足够,在医院里两个小时花下的钱,他一个月也挣不下。说完又赶紧过去找玉仙商量,想让儿子马上出院。玉仙是这次事故的主要人,性格特别要强,觉得这次打架自己吃了亏,挺着个大肚子在病床上躺着,气得脸色铁青。她不同意让马成立即出院,理由是和他们闹事的那家女人也在医院里住着。原本是那个女人挑起的事端,对方却采取恶人先告状的办法,主动叫来市场派出所的保安人员,说是打伤她腿上的骨头了,并且抢先住进医院。扬言她们家县上有人,能在医院开出假证明来,非要赖着让对方出几千元医药费不行。马云龙听了说:“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呢?到咱店里打了人,砸了东西,还想倒讹人呢?这事咱不扼她就算好了!”玉仙告他说,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因为那个女人家哥哥是县上的一个头头,他们家还就是占着县上有人才敢抖威风呢!前些日子,她儿子就把一个卖衣服的青年顾客打了,也是把人家的头打破了。听说那一家挨了打的告到法院,官司倒是赢了。法院下了判,让她赔偿对方两千多元医药费,结果是一分钱也没出。她县上有人,法院也拿她没办法。玉仙还说,她已经让她女婿到公安局、法院等有关部门打听过,现在发生打架斗殴双方受伤住院的情况,处理结果大都是‘谁家花的医药费少,谁家吃亏’。因此,玉仙便和对方摽着劲不肯出院。
马云龙站起来要走。玉仙又把他叫住说:“打架的时候,那个女人家哥哥也在场呢!就是他叫过派出所的人来,你知道她那个哥哥有多厉害呢?他还敢训那些派出所的人!我亲眼看见他训那些派出所的喽罗们,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吧?你们听清楚了,这可是我的亲妹子。你们必须给我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听玉仙乱说了一起,马云龙的头立刻就变得大了,越想越气,回到家里拨通云玲的电话,把发生的事情对妹妹说了。第二天清早,云玲在电话里告他说,那个女人的哥哥姓庞,叫庞保全,是一个分管政法的副主任。巧在庞保全和永红是一个村里的,平时两个人也免不了相互来往。云玲听见哥哥在电话里发脾气,便安慰他说:“这事你也不用着急,庞保全就是那么个二杆子人,别看他当的个副主任,其实手里一点实权也没有。他还求永红报销了两千多元的饭钱。你是不知道呢!为了两千多元钱,他差点就给永红跪下了。你放心吧!这个事情有我们夹在中间,他庞保全总得考虑考虑呢!”听云玲这样说,马云龙便冷静了些,又想起在一本杂志上读过对他印象很深的一句话:“不管怎么说,当今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民主、最强盛、最有希望的中国!”马云龙拉开写字台的抽屉找出纸笔,写成一首诗:
“根”根,大槐树的根,北京的城、海峡的水、游子的情。根,看不见的根,连着太阳、牵着星星、穿透人的心。根,实实在在的根,故乡的土、天上的云、爷爷手上暴起的筋。
又一天黑夜的黎明时分,马云龙做了一个好梦:他亲手交给东胡龙醋厂的那副对联终于获奖。他在梦中捧着获取的奖杯和来自台湾的大老板肩并肩照了一张合影留念。第二天清早醒来灵感突发写成如下诗句:
陶邑下里巴巴人,身居闹市避嚣尘。
两分颜色涂素形,一滴雨露点龙睛。
敬告读者:整部《世事》,得之偶然、成在天意。书中除不得已,借用“李祖孝”近圣贤者之真实姓名;其他内容大多是虚构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诸君切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