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龙走到跟前,两人的谈话已经结束,孟天成朝住对方离去的背影说“有时间过来坐吧”,说完话回过头来,正好和马云龙的目光碰在一起,马云龙有点不好意思,跳下自行车问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还认识我吧?”孟天成盯住他端详了半天,微笑着说:“唉,看着面熟!咱们在哪里见过面呢?我确实有点不敢认了。”马云龙说:“我在你们家里给你弟弟割过家具,说起来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不敢认了吧?”孟天成挠了挠头说:“对对对!你一说我就记起来了,那时候你和小陈家连襟,那个人他叫什么来呢?你们两人在一块儿……你是?”见孟天成想不起他们的名字来,马云龙就接住他的话头说:“你说的那是小兔儿。我的小名叫龙日,大名叫马云龙。”“哦!对对对,我只知道你们的小名,看我这记性,你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呢!原来你就是马云龙呀!我见过你写的东西,才子才子,想不到你还有那么高的才华呢。”孟天成握住马云龙的手连连称赞,夸奖得他有点不好意思了,就伸起右手朝西指了下说:“我在前面占着个门面,卖字画呢!就在前头北巷口上,有时间过去吧!”“哦!知道了,就是北巷口上正面那两间挂着‘中国书画作品展销’牌匾的那家,我还说是谁在那里卖字画呢?原来是你呀!这么说门面上的那几个字就是你写的?”“我瞎胡写的,怎么样,写得不好吧?”“你尽是谦虚呢!你那几个字写得真好!这不管是我一个人说,那天一中的退休教师走过来看了还表扬你那几个字写得不错呢!我还专门进去欣赏了一下书画作品。特别是你给人用名字编的那些诗,真是太好了!我只知道你是木匠闹技术出身,想不到你还有文呢!这不是我一个人夸你,有许多人看了你的作品,都说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马云龙说:“我写的那点东西算什么?我听说你这些年在武术界取得的成就才算大呢!我只是胆大不害羞,能胡编几句歪诗罢了。”“唉!云龙,你可不能这样认识自己,我看过你的东西,没相当的文学功底是绝对写不出来的。我就在这里面住着,走吧!进家里去坐坐。”
孟天成很热情地把马云龙让进家里,边给他倒水边说:“我见你还给阴琢玉编了一首诗,等你有了时间给我也编上一首。你给阴琢玉编诗呢,你觉得那个人品德怎样?”马云龙说:“其实,我们之间还不能算太熟。不过,通过我和他的两次交往,我觉得那个人还是不错的!我开紫云阁的时候他支持过我,不管我将来在文化事业上有没有成就,对刚开始支持我的人,我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阴老师也会练武术,按说你和他还是同行呢!”孟天成哼了声说:“同什么行,他和圈圈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同行不同道,我是一看见那个人就饱了。”“怎么?难道你们之间……我可是没听他说过你什么?”“他能说我什么呢?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他,那个人的品德,慢慢地你就知道了!”“怎么?难道说阴老师的为人不好?我觉得他对人还是很不错的。”“哼!你对阴琢玉还不大了解呢!别看他说的话好听,其实是最虚伪的一个人。我举个例子,你就知道他的人心了。早些年吃的缺,有一次他过生日包饺子吃,见他父亲来了,他就赶紧拿床单把包下的胶子盖住。你想想他这个人自私到什么程度?对他的亲老子都是那样,何况和外人打交道呢!别看他当面对你说的话好听,他那个人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啥事都能干出来的人。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和同行们谈论一下,看有几个人说他的好呢?”
听孟天成这样说,马云龙不了解实际情况没法表态,便故意岔开话题,说:“孟师傅,我听说这些年你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武术事业上了,你在武术事业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孟天成听后,微笑着说:“你是怎么知道的?”马云龙说:“你现在已经是陶城的名人了,我那能不知道呢?”孟天成说:“既然说起来了,就让你看看我这些年的成绩吧!年轻时长拳短拳形意拳我都练过,最近几年我专攻八卦掌,在全国武术比赛中获得‘武术八段位’职称。”孟天成说完,把他在全国各地参加武术比赛获得的许多奖品拿出来,大大小小、二三十样证件摆在床上。马云龙说:“孟师傅,听说你领着一班子人练功,是不是还收他们点钱呢?”孟天成听后脸上显出不高兴,说:“一听到你们说钱,我就反感呢!你们这些人真是太俗了,一说就是个钱!我问你,人是和钱活呢?还有和人活呢?要让我说,老想着钱的人,不一定就能有了钱。人生在世,无论干什么事情,最好还是顺其自然。”马云龙见对方有点不高兴了,便说:“孟师傅,咱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我还得赶紧去铺子里呢!”说完,站起身来。孟天成拍了下他的肩膀说:“你先别急着走,听我把话说完,我看你后半生是想吃文化饭呢!你要想吃文化这碗饭,光凭自己的实本事,没有名人捧,是永远也出不了山的。我想领你去拜访一个人,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马云龙说:“你想领我去见谁呢?”孟天成说:“咱们陶城的着名书法家李老师你知道吧?我想领上你去认识一下李老师让他指点你一下,如果他能答应认你做徒弟就更好了!”马云龙说:“书法家李老师我虽然没见过人,名字可是早听说了;李老师姓李,名子圣,字祖孝,他是陶城文化界德高望重的人,早就想去拜访,只是觉得李老师太高,有点不好意思。”“云龙,你这样认识就错了,其实越高的人越是平易近人。李老师和我是特殊关系,如果你愿意和他来往,我抽时间领你过去。你不是擅长名字编诗?抽时间你给李老师也编上一首,去的时候带上,也让李老师赏识一下你的才华!”“好,谢谢你的关心!我先走了,咱们到时候在电话上联系。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这里有名片呢!我给你张名片吧!”孟天成说完,拿笔把马云龙的电话号码记住,又给了对方一张自己的名片。
马云龙回到紫云阁书画苑,儿子告他说装裱字画的材料不多了需要添补,父子俩计划着把买的东西写在一块儿纸上。第二天清早马云龙早早起来,拿开水冲喝了一包奶粉,骑上自行车去了车站,把自行车存了,出来正好遇上去龙城的汽车。马云龙走到汽车跟前,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赶紧过来:“师傅,去龙城吧!快上快上,车马上就开!”连拖带拉地把他推到车上。车上的人很多,座位都占满了。“来,来,这位女士稍微往里靠靠,让这位师傅坐下!”年轻人连说带推,让一个穿着绿衣服的中年妇女往前挤了挤,腾出一尺多的空间,拍着马云龙的肩膀,让他挤坐到汽车发动机的罩盖上。车开了,马云龙闭上眼睛,周围的人都以为他在睡觉,其实他正考虑给李子圣名字编诗联。他想,李子圣是陶城文界德高望重的老者,他在陶城人民心目中,是一位知识渊博心地善良的好人,他就像一头老黄牛一样,把自己的毕精力全部奉献给了保护陶城文物的崇高事业上,他的人品就像松柏一样高尚。特殊时期,为了保护古城,他曾给奉命拆毁古城文物的人下过跪,马云龙想:李老师为了保护古城的自我牺牲精神,就像柏树把自己的身体磨成粉制成香点燃成灰孝敬祖先一样,李老师的字正好是祖孝。想着想着,一副拆字隐姓嵌名联在马云龙脑海里油然而生:
仰柏翁焚木尊祖;慕松叟赤子敬孝。
初冬季节,刮着寒冷的西北见风,中巴车载着满满的人,在在开往龙城的二级公路上行驶,除了嗡嗡的发动机声,车上静悄悄的。马云龙突然拍了下大腿说:“成了!”引得人莫明其妙地扭头看他,对面坐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和他开玩笑说:“成什么了?成仙了,还是成道了?是不是梦见什么好梦了?说出来让我们也替你高兴高兴!”马云龙说:“对不起!天机不可泄露。”他同样用开玩笑的口气回答了对方的问话,便又重新闭上眼睛,仔细品味给李子圣编成的对联内容。
从龙城回来的第二天上午,马云龙在紫云阁的桌子上铺开宣纸,把给李子圣编的对联写成条幅,当天晚上拿着写成的对联去到孟天成家里,孟天成正在床上坐着和一个朋友谈话,见马云龙进屋赶紧站起来说:“是云龙来了,快坐下吧!你拿的那是啥呢?”“这是我给李老师编好的对联,你们看看我给李老师编的这副对联好不好?”马云龙把对联放在床上展开,接着说:“本来是先该让你看看,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然后再写,可我是个急性子人已经写好了。请你们两个欣赏一下提提意见,如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再重写。”“云龙你这人真是说干就干,这么快就给李老师编好了?”孟天成看着马云龙写好的条幅读出声来:“仰柏翁焚木尊祖;慕松叟赤子敬孝。”读完了又接着说:“不错不错!你这人就是有才华,对联的内容很好!字也写得不错!可以称得上是面面俱到了。不过,我总觉得这个‘焚’字,给活着的人写,好像不大妥当。能不能换个别的字呢?”说完,又把脸转向身旁的人问:“老雷你说呢?”见对方点了下头。马云龙急忙解释:“我想不只是你们两人。如果不加注解,恐怕谁都很难理解我用这个字的意思?其实,我用这个焚字是有其特殊意义的。咱们烧的香不是柏木做的吗?柏树焚烧自己的身体尊敬祖先,我是用柏树自我牺牲的精神,比喻李老师为了保护咱们陶城古迹的高贵品格呢!还有另外一层含义,我的道号是‘曲木’,我要学习李老师那种为国为民无私奉献的精神。下联的语句是顺从上联的内容加重全联的立意深度。”“好好好!你解释的对联意思很好,不过我总觉得这个焚字送人有点不大妥当。”孟天成说完抬起头来看了眼马云龙,然后又把脸转向坐在旁边的朋友,忽然扭转话题说:“对了!咱们光顾看对联呢!也没介绍你们俩认识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雷亚林,在法院工作呢!这位是我新近接触的老朋友马云龙,他是咱们古城的才子,这对联就是我让他给李子圣老师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