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回到家时,霍文祥、潘氏和霍文山、曾氏正在药房门口话别。
“你们回来了呀。”潘氏笑着和他们打着招呼。
“三叔,三婶,你们这是要回去吗?再坐一会儿,我跟春英今天整田抓了好几条鱼,还抓了些泥鳅和黄鳝,你们吃了晚饭再回去吧,和我爹、娘喝一杯。”霍锦成挽留道。
“天还早,下次,你们吃,马上要春种了,还得回去整理农具和种子,上午虎子整地也抓了些泥鳅和黄鳝回去,晚上估计也是吃泥鳅和黄鳝。”霍文祥笑着婉拒。
霍锦成见劝不过,也就不留了,送他们出了院子,待他们走远了才进去。
“爹!娘!我和春英先做饭去了,鱼、泥鳅和黄鳝都要收拾一下。”霍锦成说道。
“好,这几天媛媛身体不适,煮点鱼汤给她补补身子,春天万物萌发,天气又时热时冷,大家这段时间都要注意保暖和饮食,做菜的时候放点葱姜蒜,多做点时令蔬菜。”霍文山叮嘱道。
“好的。”
潘氏返回药房,收拾干净八仙桌,端了茶具去井边洗涮。
“爹爹,娘亲,我去练字了。”霍思瑞对霍锦成和唐氏说道。
“去吧。”
“妹妹,你不是想认字吗?一会哥哥练完字就教你认字。”
“嗯,好,那哥哥快去吧。”
霍思瑞背着小书包去了房间,霍希媛跟着霍锦成和唐氏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就看到两个大土灶,灶台上方的房梁上和靠近灶台的墙上,都悬挂着黑油黑油的腊味。
霍希媛默数了一下,有二十一块腊肉、七只腊鸭、十来条腊鱼、一大捆腊肠和一大捆腊猪大肠。
看着这些腊味,霍希媛有种回到外婆家的错觉。
在她的记忆中,外婆家每年都会养一两头土猪,过年的时候宰,留下自家吃的和送礼的,其它的都做成腊味。
外婆家还有个大鱼塘,既养鱼又养鸭,所以每年还会做很多腊鱼和腊鸭。
南方的天气、水土和北方大不相同,因此,南方人储存食物的方法,以及迷恋的滋味也和北方人迥然不同。
腊味是南方人在入冬后传统的必备美食,起初是为了能在南方湿热的天气里,储存那些容易变质的新鲜肉类,后来,腊味成了一道美味,既能做家常小菜,又能登大雅之堂。
腊味中,腊肠制作可以说是最繁琐的,也是最考验手艺的,做的人家少,就是做也不会做太多,与别人家不同的是,外婆家每年都做一大捆腊肠,因为霍希媛喜欢吃。
据说,霍希媛小时候很挑食,吃饭不厉害,却独爱外婆做的腊肠土鸡蛋炒饭,每次都能吃满满两饭碗。
不过因为腊肠土鸡蛋炒蛋很油腻,吃多了对肠胃不好,又容易上火,虽然她喜欢吃,外婆却不常做。
当然霍希媛心里是不认同挑食一说的,她小时候特喜欢去外婆家玩,不仅是因为有表哥表姐陪她玩,更重要的是外婆会做很多好吃的。
虽说外婆的厨艺很好,妈妈却没有继承外婆的厨艺,做的菜还没舅舅做的好吃,不过,爸爸的厨艺更烂……
因此,在外婆家的日子用“好日子”三个字来形容最贴切不过了……
“媛媛!想吃腊肉?”唐氏看女儿一直盯着腊味,笑着问道。
“嗯!娘亲,我想吃腊肠鸡蛋炒饭。”霍希媛收起思绪,有点不好意思地撒着娇。
“今天晚上有鱼、泥鳅和黄鳝吃,一会娘亲多煮点饭,明天早上给你做腊肠鸡蛋炒饭,好吗?”唐氏笑着说道。
“好!”
霍希媛说完,眼睛又围着厨房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厨房的窗户比卧室的大,没有窗扇,也没有贴纸,而是用厚实的竹片钉成网格的形状,木窗架子十分结实,还带小飘窗。
窗户在灶台的右上方,整个空间都被充分利用了起来,不仅窗台上放满了瓶瓶罐罐,就是木窗架子上也挂满了东西。
左右两边的架子上,外侧挂着几串大蒜、一个竹编大漏斗和两盏油灯,里侧挂着大小不一的铲子、汤勺和漏勺。
上面架子的外侧挂着几截干净的腊味,有刀切口,应该是正在吃的,下面的架子上钉了个竹刀架,架着一大一小两把菜刀,垂挂在灶台上方,旁边立了一块厚砧板。
土灶对门的一侧放有小炉灶、大瓦罐和馊水桶,炉子上放了一把铜壶,正温着水,大瓦罐有个缺口,里面放了大半罐炭火,馊水桶里只有一点馊水。
灶台口对着墙,里侧放了一捆灌木柴火和一捆稻草,柴火用青砖和长板凳围了起来,没有杂碎弄出来,灶台口很干净,扫帚、小火铲、火钳和火筒靠着青砖矮墙放着。
灶台右后方,靠墙放了两个大水缸,都盖着木盖,水缸前面放了两个大木桶,木桶里装满了水,做饭的时候取水特别方便。
水缸上方的墙壁上挂着大小不一的竹簸箕和葫芦水瓢。
水缸旁边是一个大碗柜,靠着墙角,正对面的墙角处也放了一个碗柜,两个碗柜一样大,只是一个是镂空的,一个是不镂空的。
镂空的碗柜里放着空碗、盘、小坛子、罐子、汤锅什么的,碗柜上面放了四个篮子,两圆两方,两大两小,两两叠放。
不镂空的碗柜里一般用来放食物,碗柜上面放了三个食盒,一个是藤制的,一个是木制的,一个是竹制的。
两个碗柜中间摆了张八仙桌和四条宽板凳,比堂屋的稍微旧些。
进门的右手边用长板凳架了张门叶子,门叶子上一边叠放着四五个大竹蒸笼,一边叠放着小木桶、瓷盆和竹筐,门叶子下面放了个木桶,有水声传来。
门叶子和墙角的碗柜中间放了两个米缸和两个大坛子,都用陶瓷盖着。
霍锦成先走到橱柜前拿了个菜篮子递给唐氏,对霍希媛说道:“媛媛,你和你娘亲去侧院寻菜,爹爹去剖鱼。”
“好!”
霍锦成拿了菜刀放到门叶子下面的木桶里,一手拎着砧板,一手拎着木桶去了西北角的井边剖鱼。
唐氏拎着菜篮牵着霍希媛的小手,向东北角的小门走去。
到了小门口,唐氏松开霍希媛的小手,打开木门进了用竹篱笆围起来的侧院,待霍希媛进去后又关上了木门。
原本围在门口的母鸡和小鸡崽们看到她们进去后四处逃窜,老母鸡一边“咯咯”的叫着一边往东侧的房子跑去,小鸡仔们听到老母鸡的呼唤后,一边“叽叽”地叫着一边向老母鸡的方向跑去。
正房屋檐下的水沟穿过小门,沿着耳房的墙壁,穿过侧院的竹篱笆,流向外面的菜园,水沟的两个出口处都被竹网拦住了,老母鸡和小鸡都出不去。
沿着北侧的竹篱笆,有一排石头搭的鸡窝,鸡窝上盖着杉树皮,朝路口的一侧开着四道小门,有三道门配有小木门。
东侧有四间土砖瓦房,比正院的房子简陋些,里面传来猪拱门的声音,还有牛哞哞的声音。
窗户朝里开,都没有窗叶,透过左数第三间房的窗户,霍希媛看到一头黄牛,黄牛也睁着大眼看着她,左数第四间房是猪栏,左数第二间房堆满了稻草和干柴,左数第一间房的门开着,窗户更高更窄长,像是厕所。
侧院是泥土地面,也没有种树,只在南侧用竹篱笆围了一块地种菜,菜地分成五行,一行小白菜、一行白萝卜、一行大蒜套种菠菜、一行芹菜套种大蒜、一行小葱和韭菜对半。
整个侧院虽比正院小些,但也有一百来平,霍希媛再次感叹,还是农村的房子大,还好古代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