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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春种

明天逢圩,今天,妇人们都在家里做吃食、干家务,除霍文山外,男人们都去麦地里施肥了。

霍文山则带着孩子们又酿了两坛梨花酒。

这圩的吃食是去霍希芸家做的,还是四样,萝卜丝饼、春笋木耳腊肉包、豆腐花、汤圆。

刚开始听潘氏说做汤圆时,霍希媛还以为是芝麻汤圆之类的甜汤圆,等做的时候,才知道此汤圆非彼汤圆,这种汤圆是用粘米和糯米做的,并且主要是粘米,没有馅,是咸口的。

先将糯米和粘米磨成浆,倒入大锅里,小火煮熟,中间需要不停地搅拌,否则会烧焦,再将煮熟的米糕揉成汤圆大小的圆子,然后刷锅、烧水、煮汤圆、放调料,沸腾后调几个鸡蛋进去,出锅,最后在碗里撒上小葱、姜末,吃起来别有风味。

第二天逢圩,吃食又全部卖完了,蔬菜、杂货也卖的不错。

霍希媛穿着罩衫、戴着“口罩”,在霍文山身边呆了一上午。

有点意外的是,又见到了那三个人,早上刚摆好摊,他们就过来了,男孩发烧了,加上水土不服,上吐下泻,整个人蔫蔫的,不过,没有防备和伪装的样子更可爱了,更像个孩子。

抓了药,男人抱着孩子,妇人拎着吃食和药回去了。

买了鸡鸭崽回到家,唐氏和霍锦雯就开始做午饭,下午霍文山还要去霍博文家帮忙,霍文祥早上就过去了。

曾氏和潘氏明天去喝酒,霍锦成、霍锦轩、刘永昊和老李今天休息一下午,明天继续去麦地施肥。

孩子们都不去“吃酒”,曾氏说怕吓到,等做红喜事的时候再去,唐氏和小潘氏也不去,在家里干家务活、带孩子。

下午有两个年轻人过来把厨房的八仙桌借走了,霍锦杰家的亲戚不少,霍文山说明天估计有二十多桌。

二十五日中午,曾氏吃了“十碗荤”后,和潘氏两人用油纸包了糯米丸子和围子肉带回来给孩子们吃,霍希媛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肉和糯米丸子,特别香、特别好吃。

“祖母,十碗荤是什么?”霍希媛吃完肉和丸子舔了舔嘴巴问道。

曾氏拿出白色的麻布帕子帮霍希媛擦了擦嘴巴,说道:

“顾名思义,十碗荤就是一桌宴席上十碗荤菜,一般是红白喜事、以及其它重大宴席上才会上,因为太过于隆重,平时都不上,也正是因为难得,去吃酒的都会用油纸包肉回去给没去的家人吃。

每个地方摆宴席的风俗都不一样,我们这里的十碗荤原来是客家人的习俗。

听老人们说呀,我们这里的十碗荤一开始是地方官府为朝廷派来祭祀圣陵的钦差开斋、饯行举行的宴席。

钦差大人们到了圣陵,只能素食,不动荤腥,直到祭祀结束,要回京城了,官府便设丰盛扎实的十碗荤招待。

后来,十碗荤传入民间,成为我们这里的老百姓招待贵宾、举行庆典的最高礼节。”

“十碗荤菜,有哪些菜?”

“无肉不成宴,十碗荤的主要材料是三鱼、三肉、三养生,油重、味浓、量足,讲究好事成双、十全十美。

第一碗叫头碗,你吃的糯米丸子就是头碗里的一样菜;第二碗是蒸蛋,比较清淡;第三碗是炒鸡肉;第四碗是蒸煎鱼,鱼上酒止,提醒客人不要喝多了;第五碗是东坡肉;第六碗是扣肉,刚刚吃的肉就是扣肉里面的瘦肉,上扣肉要鸣炮,宴席进入高潮;第七碗是香菇炖鸡;第八碗是新鲜鱼,‘鱼上酒止’,到这里就不喝酒了;最后两碗,根据厨师的个人特点和主人、客人的喜好,会有不同的做法,今天他们家上的是炒鸭肉和鹅肉。”

“祖母,这么多菜,这么好吃,做菜的师傅好厉害呀。”

“哈哈,你叔祖父是总厨。”

“那祖父做什么?”

“你祖父呀过去给你叔祖父打下手。”曾氏笑着说道。

二十六日的早餐是正餐,去帮忙和喝酒的人会拿着点燃的香送葬,送葬队伍要在村里绕一圈才上山,所以至少需要两班力士,一路鸣炮吹乐,远近皆知,十分隆重。

一路上会有村民看热闹,数花圈,但唐氏和霍锦雯不让霍希媛他们看,说他们还太小了,送葬后,逝者的儿子会抱着其画像反方向绕回家,一路鸣钟……

送葬后,曾氏和潘氏就回来了,霍文祥还要为力士们做一桌十碗荤,还要给留下来的客人做菜,霍文山要帮着打下手,下午才回来。

回来时,主人家把没有吃过的和没吃完的菜分给帮忙的人和客人带回家,霍文山就带了一包围子肉、一包糯米丸子回来。

围子肉也很好吃,晚上,唐氏把围子肉切成片炒了两碗菜心、两碗白萝卜,都吃光了。

没有看到,光听曾氏说,就觉得和现代的红白喜事很不同,在这里,宾客都很重视喜事,正因为宾客重视,主人家就更重视了,仪式感自然而然就有了。

白喜事过后,村子又回到了按部就班的生活,霍希媛家的麦地也施完了肥,一月最后一圩的吃食也准备好了。

春分马上就要到了,马上就要开始一年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春种。

二十八日上午,族长和里正召集村民们在祠堂议事,讨论春种的事,有地没地的都要过去,据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没地的跟过去听听,看谁家要请人帮忙,既然要种地,自然要会种地,有地的人家就更要去了。

每次春种前,族长和里正都会邀请地老把式传授经验,这可不是免费的,是有报酬的,讲一场,一百文,霍文祥就是主讲人之一,除此之外还要预测天气,提供解决方案。

钱是谁出呢?一户一文钱,有的人家有钱,就会多出点,霍希媛家就出了三百文。

由于就一上午的时间议事,所以没时间讲废话和吵架,效率还是挺高的,而且议事前要烧香祭拜祖先,求祖先保佑,在祖先面前闹事,除非一年都不想好运了。

散会后,各回各家,吃了午饭就撸起袖子干起来,整个村子都似乎散发着忙碌的气息,又透露着喜悦和期盼,一年之计在于春,不认真对待春天的人,生活也不会认真对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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