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不卖身的。”
“闭嘴,赶紧给我脱衣服,上chuang。”一声惨烈的哀嚎后,莫离被死拉拖上了床,压在了甄爱爱身下,双手挡胸无助地抵抗,“我誓死不从,死守着我的贞操。”
她埋在了他胸口使劲扒着他的衣服,“说,你娶不娶我?”
“不娶。”
“你不娶我,我就一把火烧光了酒色楼。”
……
接下来呢?
她难道真对他“霸王”硬上了弓,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吧?!”她不确定地安慰起自己,她醒来时两人衣衫虽是乱了点,但起码都还在,要是真干了什么,事后应该不会还清醒记得穿上衣服。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做了什么,又关那些人什么事。居然说莫离是她的姘头,她有没有那么不长眼啊,她的钱是多,却也不会这么浪费,还说她不止一个姘头。
“岂有此理。”她气吁吁地跺了跺脚,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消沉了下来。她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在意这些话,她不是一向不在意的吗?她究竟在气些什么?或者更说,她在担心着什么?
担心……担心这些话传到桑未落耳中,担心他相信了这些信吗?是吗,是这样的吗?即使他那样无情地说了那样的话把她赶了出来,却还是这样不受控制地想着他,在意着他对她的想法。明明决定要放下,做回以往的甄爱爱,却一下子被打回原形。
不行!
她一定要放下,绝对不要在意,她绝对可以做到的。
她选择了最笨的方法,成全,助长了流言,也一步步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当她被反绑在高台上,死寂的眼中映着火红燃烧的火焰,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可预料的。
自这天起,她接连十来天都流连在酒色楼,次日才归,有时候甚至一呆就是几天几夜。酒色楼一时间成为了落帝城最火热的青楼,城中达官贵族即使平日不沉迷于酒色者,也都纷纷抱着好奇心前来一探究竟。每日太阳还没有下山,就已经有人守在门口挤破了头才得以进入。因为人实在太多了,酒色楼里也实在容不下那么多人,酒色楼老板莫离乐不可支地狮子大开口贴出了告示,白纸黑字写明“进场费白银五十两”。
饶是如此,酒色楼还是每晚爆满,盈利直线上升,只不过转眼间就被莫离输个清光。
与此同时,无论是民间百姓,还是朝野之中,对甄爱爱都已经不止是口中议论不屑那么简单,而是急涌到愤怒的程度,那股一直在底下暗刮的诛妖风也开始明目张胆刮开,且有越演越盛之势。
而今晚酒色楼,还是纵情声色的喧嚣,销魂夺魄的百般媚态中,更多了几分蠢蠢欲动,意外的不是因为甄爱爱,而是因为酒色楼里新来的姑娘紫姬,今晚正是她的初ye竞拍。此紫姬正是宫中舞女紫姬,只因在王后寿辰那天红千野多看了她几眼,林婕儿怂恿王后惩处她不成,事后将其撵出王宫送了人口贩子,辗转中被莫离买了。
酒色楼前身也是青楼,却不叫酒色楼,叫什么,没人记得了。三年前被莫离接手,才改为酒色楼,楼里姑娘卖身与否都由她们自己做决定,虽然如此,却很少有女子坚持守住清白。只因男子到了这里,无论你才艺有多惊人,性情有多惹人喜欢,终究男人图的是色。也有幸运者守着清白之身嫁了人,却因身份低贱,也只能为妾,通常也只是几月欢宠便落得独守空闺的下场,其间更有不少妻妾之间争风吃醋的纠纷使人不得宁日。
如今在酒色楼里,甄爱爱俨然成为了其中一员,那些姑娘身份卑贱,为世人所不耻,甄爱爱对她们没有轻视之心,自然得到她们的喜欢,闲来总尽诉衷肠,甄爱爱听多了男子对她们的无情和她们自身的不幸,对男女之间至真至爱更没了信心,性情也更冷漠了些。虽然对紫姬的遭遇有同情之心,却无救助之意。紫姬决定卖身,她也并无异议。
是夜,酒色楼依然喧嚷如常,酒香弥漫,美色醉人。
台上,紫姬眉梢带媚,嘴角含笑,长袖飞舞,舞的是曲,勾的是魂,如此美人,该是如此娆魅,是绽放也是堕落。坎坷一生,本不求荣华,只求安生。即使沦为宫中舞女,亦不曾有过怨恨,更不曾有过媚主之心。然而,终是不得安生,既然逃不掉,那就不逃了。
扬眸浅笑,却是悲凉。
台下,男人自是如痴如醉,为那曼妙的舞姿,婀娜的身姿,更为那娇媚艳丽的容颜。
楼上厢房,甄爱爱头歪歪倚在窗边,像离了魂般视线时而落在台上,时而落在台下。
窗的另一边,莫离也像她这般头靠着窗,只不过看的是她,眼中含着细究的意味,深而沉,平日的戏逆不觉间悄然褪去。如果有人曾细细注视过他的脸,会发现他的眼并不是纯粹的黑,泛着点深蓝,深遂如同他分明的轮廓,妖娆如同他从来只随意以发带轻系的卷发。他很穷,钱都献在了赌桌上,一向只穿粗衣麻布;他很无赖,出老千,还经常欠钱不还,全落帝城所有大小赌坊的黑名单上都有他的名字;他也很无耻,赚女人的血肉钱,没事出个门还喜欢调戏良家妇女。
近来,他多了一样兴趣——缠着甄爱爱对他负责,给他个名分。被她狂揍了好几次,连脸都保不住后,才退而求其次,只要钱,她不肯,还常常故意赊他的账。她追问他那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他始终死活不肯说,即使用武力也撬不开他的嘴。
“你猜,今晚紫姬的初ye能卖到多少钱?”手肘抵在窗沿上,支着脑袋,他转眼看向了楼下厅中间台上的紫姬。她斜眼瞪了他一眼,并未作声。
楼下忽然起了一阵喧哗,这厢房窗口位置正好对着大厅口,人群中,一身青衣的红千惹赫然出现在她眼底下,仰头朝她微微一笑,似是早已了然她的所在,她微怔,目无表情的冷漠。依然是男装打扮的花汐迎上了前,领他上了楼,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处。半会,正对面那间早已被预定下的厢房窗口被推开,红千惹的脸毫不意外地出现在了窗边,视线落在了紫姬身上。
“果然是****。”她冷声哼了哼,脚踢了踢莫离,“连堂堂二王子都来了,今晚紫姬肯定能替你赚到不少钱,等下尽管把底价抬高点,反正他有钱。”
莫离听了双眼直亮了起来,急忙笑呵呵地叫来小厮,“告诉花汐,去把底价抬到五百两。”小厮目瞪口呆地干站在那,甄爱爱也不禁为这天价吃惊地又踢了他一脚,“你这是明摆着抢钱。”他挥手让小厮赶快出去传话,回身理直气壮地背手站直了身,“此时不抢,更待何时。”她哧地笑了出来,一抹熟悉刺眼的身影擦过她眼角余光,她的笑容冷却了下来,冷得锥心,定定地垂下了眼。
整整十四天了,她再见到他居然是在青楼,因为另一个女人。
他——桑未落居然也来了。
为谁?自然不可能是为她,今晚来这里都是为了紫姬。
是啊,在宫里边他早已见过紫姬,也许那会他就看上了紫姬,要不然他今晚不会来。原来那晚她在他怀里时,他心里还有另一个女人,或许……或许……还不止一个。
要不是身子倚着窗,她几乎站不住。
“桑未落……他不是你继子吗?我有见过,一定是他。”莫离声调夸张地惊叫了起来,“看来还得抬高底价,钱啊钱啊~~”
“是啊!”她低着眼凄怆一笑,莫离立马又唤来小厮告诉花汐把底价抬到了七百两。隔壁厢房的窗被打开,她下意识缩回了身子,竟有点见不得光的错觉,空气也似乎瞬间被剥夺,呼吸,那么难,那么痛。
他就在隔壁,她知道;一墙之隔,却是天涯,她也知道。
悲恸中,她竟没有发觉红千野也踏进了酒色楼,进入了红千惹隔壁的厢房,与桑未落正对着面,两人相视一笑,各之错开视线,他今晚为紫姬,也为甄爱爱,更有了意外的发现——花汐。
楼下台上紫姬的那支舞已逐入尾声,另一支注定悲哀的乱舞即将开始。
厢房里,莫离微笑着亲手为甄爱爱端来了酒杯,亲昵地送到她唇边,“这是雪酒,我亲自酿的。”她微启双唇,半闭着眼任其滑落喉间,轻笑,“好冰,好苦。”
“这就是雪酒的味道,你果然是我的知己。”他伸指抹去她嘴边的湿润,挑了挑眉,“不过知己也要钱,一杯十两,谢谢。”
“呵呵。”她肆然笑开,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襟摇晃起他,笑声清清楚楚传入隔壁。对面,红千野红着眼地盯着她和陌生男人暧mei的样子。红千惹笑笑地低着眼,为楼下台上紫姬那支舞的完美结束而鼓掌。
舞止,紫姬微微低身揖了一礼。
台下,掌声四起,一片沸腾。
台上,花汐已然站到了紫姬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