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已经说过,要是跟几个女人打起群架来,甄爱爱绝对会一个个将对方踩扁。如没有意外的话,我们将看到这样一幕英勇壮观的场面。
可惜……梓言这么大一个活生生的意外搅进了其中,她以为林婕儿对甄爱爱动手是因为她而牵怒于甄爱爱,她自己受罪挨打也就算了,怎能连累无辜,更何况这个无辜还是她所崇拜的对象,人见人爱的甄爱爱。她奇怪地生出了胆子一股脑冲进了混战之中。
结果……甄爱爱那一脚本来是打算踢飞揪扯着她衣服不放的宫女,梓言突然闪了出来,她略一顿,她的脚已反被另一个宫女抓住。她本想一拳打肿那个死揽她腰身的宫女的眼,梓言又突然撞向了她……就这样,有了梓言的助阵,宫女那边简直如得神助,反而把甄爱爱搞得狼狈不堪。
混战推攘中,梓言不防被狠力推了出去,她吓得尖叫连连,惊慌中双手在空中乱抓,准确无疑地抓住了甄爱爱。甄爱爱后面忽然被人一抓,前面又有宫女的推挤,身子趔趄倏地失去平衡,同梓言双双往后跌落身后的青湖。
“扑通……扑通……”
赶来的桑未落远远在桥上见到就是这幕两美落水的场景,宴席间自老国君先行退座没多久,甄爱爱也按捺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他知道她必生枝节,本想随后看住她,不料却林峰缠住了一会才得以脱身。这时亲眼见她落入青湖,这青湖表面无波无澜,底下却是暗涌丛生,青湖水源头更是直出了王宫外,又知她不识水性,当下想都没想从桥上纵身跳下,全身沉入水中寻找她的身影。
甄爱爱虽沉入了水中,喝进了不少水,呼吸也越发困难,意识还没有完全昏迷,迷蒙间见桑未落正快速朝自己游来,才喜从心生,一想到梓言也在自己不远处,想必他会先救她,心竟灰了,渐渐也没了意识。
桑未落见她不再挣扎,身子开始不住往下沉,游到她身边奋力将她拖上了岸,一番急救后见她吐出了腹中积水,长睫在阳光底下开始颤动才松了一口气。从头到尾全然没有想到梓言,幸而林婕儿见势不对,赶紧派了太监下水救起了她。
甄爱爱辗转醒来,半睁的眼晃晃见到前面不远正在被急救的梓言。眼眶一涩,流下了泪。
他救的是她!
他见她流泪,明知没有必要,还是忍不住伸手擦拭,他越擦她哭得越凶。半晌,才在他怀里止了泪,被他抱往了最近的寝宫,一直昏迷的梓言也被太监抱着随往,林婕儿则只能一方面心不甘情不愿地吩咐底下请来太医备好干衣服热水等细碎活,一方面又怕甄爱爱和梓言两人醒来会寻她的麻烦。可显然是多余了,梓言生性胆怯,而甄爱爱此时感谢她还来不及,又怎么有心思去找她的麻烦。
秋阳还未西沉,梓言就已苏醒过来由梓林接回,桑未落和甄爱爱也安然地回到了永安候府。但当晚,桑未落就发起了低烧,甄爱爱担心地几乎把整个落帝城的大夫都揪了来,好不容易等大夫看完病开了药方,亲自跑到药房抓药,亲自在厨房熬了药,亲自将药汁端到了他跟前,拿起匙子正想亲自喂他,他已取过她手中的碗喝了起来。
“好喝吗?”她双手紧捏着匙子,如痴如醉地盯着他傻傻发问,他喝到一半差点将药喷了出来,低眼避开她灼热的视线,居然问他药好不好喝,亏她问得出来。
见他喝完药,她殷勤地想接过碗,他却故意自个儿倾身把碗放在床旁的凳子上,她也不在乎,也倾过身将匙子咚咚搁入他才放下的碗中,回眼不觉扫过他因伸臂而微敝的单衣襟口,一条有些发白的红绳赫然挂在他颈间,她激动地突然伸手探入他襟口拉出了红绳,果然是她那道护身符。
他想阻止已是来不及,无可奈何地叹了声气。她手中紧握着尚留他体温的护身符,含笑抬眼直看入他眼中,“我知道的,你是喜欢我的。”话才刚说完,她已将发烫的脸埋入他炙热起伏的胸膛,动手想推开她,她双手交扣紧紧地环抱住了他的腰身,颤声道:“你救的是我,不是梓言,你明明就喜欢我,为什么老是要推开我?”
“你出去。”他压低声音低吼,她抬起了泛着红晕的脸,近在咫尺地与他的脸相对,双唇几乎是擦着他的唇轻颤,“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低喃中她缓缓闭上了微湿的长睫,主动贴上他同样热烫的唇,热情却又笨拙。他怔住,双手抬起想推开她,却在空中停顿,转而不顾一切地揽紧了她,闭眼迎着她的火热如火山爆发般抵死燃烧。
……
这夜,桑未落做了个梦,那是一个血腥的战场,他置身其中发了疯地厮杀,一支冷箭刺穿了他的心,他仰身倒下,血染了土,生出了妖艳的红花,花丛中,甄爱爱一身曳地白衣,绽放着璀璨的笑颜缓缓朝他走来。他疲惫地闭上了眼,闻到了花香,触到了她的温柔。
当他从梦中醒来,她正恬静地在他臂间,贴着他****的胸膛而眠,她也做了个梦,那是一个大庭院,她知道那是甄府的庭院,她倚坐在朱红的栏杆上笑着看着桑未落在教他们的儿子扎马步。奶奶,娘,姐姐也站在一旁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呵呵笑着。她笑着笑着,眨眼间,眼前的人影渐渐淡了,最后竟都消失了,包括甄府,只剩她一个人枯坐在悬崖边,双脚没在云雾中,耳边只有呼啸狂肆的风。
她惊惶睁开眼,于摇曳的昏光中对上他难得温柔的眼眸,下意识地将他抱紧了些,“我做了一个梦,是个恶梦。”
“我也做了梦。”
“好梦还是恶梦?”
他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微微一笑,“我想是个好梦。”
“梦里有我吗?”
“有。”
她低眸浅笑,心中阴霾尽逝,“你说我们以后生个男孩子好吗?”
他嘴角笑容渐渐消失,无声地闭上了眼,心中已然做了决定。
天亮以后,从此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