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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立政明法富国强兵——管子(2)

桓公曰:“卿与寡人召来,寡人将叩其所学。”鲍叔牙曰:“不可。管仲为天下不可多得之大贤,君欲用此人,非置之相位,厚其俸禄,隆以父兄之礼不可。夫非常之人,必待以非常之礼。君择吉日而郊迎之。四方智能之士闻君之尊贤礼士而不计私仇,必来投齐效力矣!”桓公曰:“寡人听子。”

乃命太卜择吉日,郊迎管子。鲍叔牙先送管子于郊外公馆安歇。是日,齐桓公亲自出郊迎接,并与管子同车而归。

后人莫不赞叹鲍叔牙的屈己让贤,齐桓公的不计前嫌,管仲的确是大贤。正因为这三个人的有机结合,构成了一个“铁三角”式的最佳搭档,才使得齐国的霸业想不成都困难。

鲍子向国君推荐管子,自己甘居其下。子孙世禄于齐,有封邑者十余世食,常为名大夫。你能说鲍子不智吗?中国人不是老想给后代留点遗产吗?而鲍子给其后代留下的不是比任何人都多吗?鲍子真可谓大智若愚也!

管子年轻时时运不佳,多亏结识了鲍叔牙这样一个朋友。许多人朋友很多,但真正知心者能有几人?真正能像鲍叔牙一样推荐管子者又有几人呢?事实上,不仅管子的成功多亏鲍叔牙,就连管子的小命也是鲍叔牙给的。当时只要鲍叔牙一句话或只要他不吭声,管子都小命休矣。所以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而今的一些当官的,嫉贤妒能。为保住自己的官位,总是一味压制能力比自己强的人(特别是年轻人)。在位期间,不理政事,总想着为自己捞好处,既耽误了单位事业的发展,自己也可能因贪污而锒铛入狱,甚至性命不保。他们又为自己的后代留下了什么呢?

连大文学家司马迁都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天下并不缺管仲这样的贤士,却很缺乏鲍叔牙这样能识人的人。”然而今天看来,司马迁这句话也有缺陷,为什么呢?因为从古至今,能识人的人并不少,而能用人的人却实在太少,尤其是像鲍叔牙这样把本来于情于理都属于自己的相国之位让给别人,自己却甘愿为其当副手,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简直是凤毛麟角。

李斯正因为知道韩非子有才,才设计陷害他;庞涓也因为深知孙膑比他自己强,而不能容其活在世上。现在的许多领导不愿意提拔某个人并非因为他不知其有才,而恰恰是因为他知道其有才,才不提拔他。因为领导恐怕此位有才之人将来危及自身的官位,或者此人不会拍马屁,未给他行贿送礼,因而不提拔他。

世人皆羡慕管鲍之交,总希望自己能遇到一个像鲍叔牙这样的朋友,然而大多终生不遇,整天在那儿唉声叹气发牢骚。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尝试自己做一个像鲍叔牙这样的人呢?

三治国有方齐桓称霸

管仲入朝,稽首谢罪。齐桓公亲手扶起,赐坐。管仲再拜而坐。于是齐桓公遂问管仲富国强兵、成就霸业之道,管仲一一对答,并无半句差错。管仲最后曰:“君欲行霸王之事,莫若尊周室而亲临国。奉周天子以从众望,天下必归心于齐矣。以游士八十人,使其周游于四方,传播主公之德,结交天下贤士,效力于齐。然后,择其无道之国伐之,可以扩充我们的地盘、实力;择其淫乱篡弑之国诛之,可以立威。如此,则霸王之业不远矣!”齐桓公大喜,与管仲谈三日三夜,也不知疲倦。

这里,可以说是管仲首创了奉天子以从众望的称霸模式。后来,晋文公、楚庄王、宋襄公等,莫不是采用这一策略最终成就霸业的,就连三国时的曹操也是靠这一招,成就霸业的。

于是,齐桓公斋戒三日,告于太庙,欲拜管仲为相国。管仲曰:“臣闻大厦之成,非一木之材也;大海之润,非一流之归也。君欲成就大事,请用五杰。”桓公问曰:“五杰为谁?”管仲对曰:“升降揖逊,进退闲习,辩辞之刚柔,臣不如隰朋;请立为大司行。垦草莱,辟土地,聚粟众多,尽地之利,臣不如宁越;请立为大司田。平原广牧,车不结辙,士不旋踵,鼓之而三军之士视死如归,臣不如王子成父;请立为大司马。决狱执中,不杀无辜,不诬无罪,臣不如宾须无;请立为大司理。犯君颜色,进谏必忠,不避死亡,不挠富贵,臣不如东郭牙;请立为大谏之官。”

桓公曰:“善!”管仲曰:“君欲治国强兵,五杰足矣!若欲成霸王之业,为臣愿效犬马之劳!”桓公大喜曰:“孤得管仲,可垂拱而使齐霸天下矣!”遂拜管仲为相国,赐以国中市租一年,再赏珠宝璧玉五斗,车百乘,丝绸绢帛若干。其余隰朋五人,皆依管仲所荐,一一拜官,各治其事。

异日,桓公对管仲曰:“寡人不幸有三大不良嗜好:好田、好酒、好色,此是否耽误寡人之霸业?”管仲曰:“愿闻其详。”齐桓公曰:“寡人不幸好田,有时为猎一只羚羊,可潜伏草丛之中,一连几个日夜,也不回归。”管仲曰:“此行虽不雅,然并不误霸。”齐桓公曰:“寡人不幸好酒,日夜相继,有时喝的一醉就是几日。”管仲曰:“此行虽不雅,然并不误霸。”桓公又曰:“寡人不幸好色,每遇美色,便日夜作乐,数日不倦。”管仲曰:“此行虽不雅,然并不误霸。”

齐桓公曰:“然则何为误霸?”管仲对曰:“不知贤,误霸;知贤而不用,误霸;用而不任,误霸;任而复以小人参之,误霸。”桓公曰:“善。”于是专任管仲,尊其号曰仲父。国有大政,先告仲父,次及寡人。有所施行,一凭仲父裁决。

在这里,管仲第一个提出了君王好色并不误国的观点,颠覆了中国人千百年来的一个传统观点,那就是:君王贪酒好色,特别是好色,会导致亡国的观点。

美女是亡国之物,夏亡以妹喜,殷亡以妲己,周亡以褒姒。君王一旦迷恋美色,往往会导致国破家亡,这几乎是千百年来中国人的一个共识。

然而,管仲认为君王好色,乃人之天性之一,君王有此爱好,不但不会亡国,甚至连霸业也不会影响。只有不知贤,知贤而不用,用而不任,任而复以小人参之,才会误霸,才会导致国破家亡。

不久,齐桓公闻听鲁国正在准备攻打齐国,便欲先发制人,出兵击之。管仲曰:“军政未定,未可用也。”桓公不听,遂出兵攻鲁。鲁国用曹刿为大将,大败齐师。桓公深悔不听仲父之言,致有此败。

遂将国家大事全部委托管仲,自己要么田猎,要么与娇妻美妾饮酒作乐。有以国事来告者,桓公曰:“何不告仲父?”

当时,桓公身边有二位臣子,名曰竖貂、易牙者,嫉妒管仲权重,便在桓公面前曰:“臣闻‘君出令,臣奉令’,古今之制也。今君一则仲父,二则仲父,齐国疑于无君矣!”桓公笑曰:“寡人于仲父,犹身之有股肱也。有股肱方成其身,有仲父方成其君。尔等小人何知?”二人遂不敢再言。

齐桓公对管仲之信任程度,由此略见一斑。齐桓公虽有三大不良嗜好,但他知人善任,用人不疑,不轻信谗言这一点,也足以使他堪称一代明君。

管仲不愧是我国最伟大的思想家之一,他认为:“治国之道,贵在富民”。因此,他首先解决根本问题,那就是如何富民的问题,因为“民为国本,民富国安”。只有人民富裕,国家才能长治久安。并指出:“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于是,他通过“立政明法,富国强兵”的基本国策,使齐国迅速民富国强。

管仲不愧是我国法家思想的奠基者。他强调法治,指出:“法者,天下之程式也,万事之仪表也。依法治罪,民就死而不怨;依法论功,民受赏而无德。”所以,人君切不可:“喜以赏,怒以杀。”否则,“怨乃起,令乃废。”

管仲指出:“成功之道,赢缩为宝,贵得度也。”他反对一味瞎扑腾,强调:“动静结合,每动有功”。管仲还强调,不能对人求全责备,用人应该任其所长,避其所短。只有这样,才能“事成而不劳心,功成而不劳神。”

管仲指出:“为君之道贵在任贤用能,即任圣人之智,用众人之力。”“任政分明,各职其事,上下不相侵,则主不甚忧,民不甚劳。”“上离其道,下失其事。勿代马走,使尽其力;勿代鸟飞,使振其翅;勿代鱼游,使尽其能。”

正因为管仲的这种善于识人和放手用人的观点,才使得齐桓公不甚劳心,喝酒、打猎、与娇妻美妾作乐,一点也没耽误;管仲自己也不甚忙乱,悠闲自在,潇洒轻松;下级官员各干各工,各职其事,各得其所;齐国之民安居乐业,齐国自然而然也就富强了起来,最终称霸三十多年。他比那凡事亲躬,最终累死在五丈原的诸葛亮,不知要潇洒多少倍。

齐国在管仲的治理下,短短几年时间,便日益强大起来。齐桓公看到如今齐国兵精粮足,百姓安居乐业,大喜。便与管子商议称霸之事。管仲对曰:“当今诸侯,强于齐者甚众。南有荆楚,西有秦晋。然皆自称其雄,不知遵奉周王,所以不能成霸。”

管仲看桓公不住地点头,接着进曰:“周虽衰微,乃天下之共主也。东迁以来,诸侯不朝不贡,已有数年。今宋国有乱,宋君未定。君可遣使朝周,请天子之旨,大会诸侯,立定宋君。宋君一定,然后奉天子以令诸侯,内尊王室,外攘四夷。诸侯之中,衰弱者扶之,强横者抑之,昏乱不听命者,率诸侯讨之。海内诸侯,皆知我之无私,必相率而朝于齐。如此不动兵车,而霸业可成矣。”

桓公大悦,遂遣使至洛阳朝贺周王,因请奉命为会,以定宋君。周王曰:“伯舅不忘周室,寡人之幸也。”周王遂一切皆以桓公之意而为。于是齐桓公初会诸侯,被推为盟主。虽然初次会盟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但毕竟齐桓公在称霸的道路上迈进了一大步。

后来经过几年的努力,天下终于归心于齐,齐国开始称霸天下。

齐桓公征伐孤竹时,遇到山路崎岖,兵马难行。管仲遂作《上山歌》、《下山歌》,使军士唱之;大家你唱我和,顿时不惧山高路险,遂顺利过山。齐桓公问管仲何故,管仲对曰:“臣昔在槛车之时,恐鲁人见追,亦作歌以教军士,军士唱之,乐而忘倦,遂有兼程之功。”桓公曰:“果何故也?”管仲曰:“凡人劳其形者疲其神,悦其神者忘其形。军士唱歌高兴,必忘自身路途之艰辛也。”桓公曰:“仲父把握人性,通达人情,一至于此。”

齐桓公不仅是春秋时期的第一个霸主,而且也是称霸时间最长、称霸范围最广、称霸规模最大的一个霸主。而这一切都因为其用了管仲这么一个天下少有的贤才,然而没有鲍叔牙的屈己让贤,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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