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木在景易年的许可下搬进了画廊,在一楼支起了临时的行军床,虽然睡着不太舒服,好歹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每天都能见到寒月。
只是,有人开心有人怒,如今好事坏事都能传千里。
齐果的愤怒远远大于齐杰,她认为顾嘉木能够顺利搬进景寒月的画室完全是季小川推波助澜,而季小川委屈得一心只想撞墙,任凭他怎么解释,齐果都不原谅他。
“你丫,就是个傻蛋!”齐果快要气疯了,“就是个傻子加混蛋!”她还进行着解释,生怕人家听不出来她在骂什么。
“齐果,你有点良心好不,我这样做不都是为了你。”
“我呸,滚!为了我,你可真是为了我,我让你把那男的拉到我面前,可没让你把那男的拉到那瞎子怀里,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我怎么会知道这样,我烧车就是想先吓唬吓唬他……然后……”
“吓唬?你以为他是三岁小孩这么不经吓,还烧车,这种低级幼稚的游戏亏你想得出来,这狗屁伎俩自己留着用吧。”
齐果被季小川气得不轻,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事都不顺,所有的人都和她作对。
戏珠的医药费又下了催缴单,医生下了手术的最后通牒,时间再也耽误不起了,可是钱,她还一分都没凑起来,想到这些心里难受得要命。
她不知不觉又来到寒月画室,站在街口看着画室的大门,还有和它相对的二楼那扇窗,想着想着她不由冷笑一声,真想一把火把这个画室和那扇窗点了,让这些冷漠黑心,和比自己过得幸福的人统统烧死下地狱。
顺着楼梯,她重重地踏着木地板来到这间曾经来过的门前,抬脚用力,门咣当一下被她踹开,齐杰正躺在沙发上睡觉,这一脚把他吓得不轻,像弹簧一样从榻上弹起来,揉着眼睛定神一看,愤怒立刻上了脸。
“挺悠闲,还有功夫睡觉啊,你的心上人正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呢。”她故意说得很难听,刺激齐杰。
“你又来干嘛?车也让你们给烧了,人也让你们撮合到一起了,该满意了吧,没事就滚!”
“你……”齐果气得说不出话,立刻又收起表情,轻声细语地说:“你眼睛到很尖嘛,什么事都能看到,怎么不去报警?”
“报警?你们干的这些破事也值得报警,真看得起自己。”
齐果忍着怒,岔开话题,“你的车行到底多少钱肯转手?”
齐杰侧眼看她,“你也感兴趣?”
“我朋友老虎感兴趣。”
“什么价码?”
“你开多少?”齐果问。
“低于六十免谈。”
“六十?”齐果吃惊不小,她知道老虎不可能出这个价码,太高了。她鼓了鼓脸,青白交替,“算你狠,齐杰,戏珠都这样了,你都不肯松手帮她一把,你又不是没钱,你还是人吗?”
“有钱我也不会去救济这种女人。”
“救济?哪种女人?你说话别太过分,这种女人怎么了?这种女人还怀过你的孩子!”齐果一语戳中齐杰痛处,引得他怒目四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闭嘴!”齐杰一声怒喊从榻上跳起来,“少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他冲过去一把揪起齐果的衣领,几乎把她悬空提溜起来。
“呵,怎么怕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这种下三滥的人,孬种一个!这种女人怎么了,也是你看上的,别假清高,其实你和我一样,到哪里都被人唾弃,都是一样的贱!”
临走前,齐果留下一句话,恨到骨头里的狠话,听得都发慎,“戏珠要是死了,你就下去陪他。”
这事,齐果大抵真能干得出来。
谁也不是傻子,这个破旧不堪几乎没有收入的汽修行到底值多少钱齐杰心里有数,他知道戏珠的病需要钱,也知道齐果这次是真的火烧了眉毛,最重要的是他并不真的是个铁石心肠的大恶人。
能再和老虎联系是迟早的事,齐杰自己早料到过,只是没想到他会主动去联系老虎,又是以这样的方式。
“你想好了?”电话里听得出老虎丝丝的得意,“最好想清楚,可不要后悔。”
齐杰冷冷地嗯了一声,“见面谈。”
“上次说的价格,我觉得不合适,那么一个破费的地方,最多也就10。”
“10?”齐杰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了,“你开什么玩笑,里面那堆东西都不值这个价,你当我是要饭的呢。”
“怎么不是吗?急等着用钱的人都不及要饭的人。”
拿着电话,齐杰气得发抖,他咬着牙,一狠心,又再让一步,“20。”他说,已经忍让到了自己的底线。
“10,行就行,不行就算了。”老虎一步也不肯让,还悠然自得慢悠悠地说:“不要嘴太大。”
“你知道我需要这笔钱干什么,10万,救不了一个人的命。”
“是,但也可以让一个没命。”老虎知道齐杰不会轻易放弃,“我不傻,你也是聪明人,那个地方值多少钱你心里清楚的很。”他直言不讳。
“一次性付清!”
老虎顿了顿,有些犹豫,“放心,一分不会少,先付一半。”
“10万也需要分开付?你玩我?”
“怎么付,付多少,我有权决定,你自己看着办。”
齐杰挂上电话,心里懊悔得烂掉,他没想到老虎玩了他一把,这样的价格比卖一堆废铁高不到哪去。
“他松口了。”挂上电话的老虎得意地看着旁边的麻子,阴阴一笑,“他现在需要钱,哪有不认钱的人。”
“对!”麻子仰天大笑,拍拍老虎的肩,“老虎哥,你成功了。”
“是你的计划成功了吧。”
“呵,是你帮我实现了计划,不过不到最后还不能掉以轻心。”说着说着麻子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透着一股腐浊阴险的气息窜进每根汗毛孔里,“齐杰这家伙早晚有一天会败在我手里,我到要看看他怎么跪在地上垂死挣扎。”
“你就这么肯定他一定会救那个女的?”
麻子斜眼瞥了一眼老虎,“这就是堵。”
“你要那个破厂子干什么,屁也没用。”老虎不解地问,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第一次从齐杰的汽修行打探情况出来他就想问了,那里在他看来就是一堆破铜烂铁而已。
“我就是要收下这个破地方,然后再扔进河里听个响,亲眼看着齐杰一无所有落魄不堪的样子,行不行?”麻子不喜欢别人问东问西,皱着眉头还回答得理直气壮。
“你干脆一巴掌弄死他算了,何必这么麻烦。”
“你懂什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最刺激,一口断气有什么意思。”麻子说到兴奋处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着,尤其是一想到这件事由老虎亲自出马去办,心里更觉得刺激。眼前仿佛都看到了不久之后齐杰和老虎之间的生死拼杀血流成河的场面。
“随你,总之把钱准备好。”老虎嘱咐着,他不想中间出什么差错,断了他收钱的路子。他心眼里没有放下过任何人,拿人钱,替人办事,他从不喜欢管闲事,就是天塌下来,也和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