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禽兽!景寒月对这个词彻头彻尾的理解真要感谢齐杰,偌大的世界,她觉得自己已经无藏身之地,走到哪里都能被齐杰找到,早晚有一天她会被他活活折腾死,就算不折腾死,也会精神崩溃。
大门被撞开的时候,寒月就感觉到了即将来到的暴风骤雨,她竟出奇的冷静和镇定,站在货架旁,静静望着大门的方向,她什么都看不到却知道是他,只是没有了当初的恐惧和慌乱。
齐杰凝视着她,下巴布满了细细青色的胡子茬,满脸倦容和无奈,线头一样的思绪怎么也理不顺。他真的克制着,不想发怒,只想像以前一样彼此能心平气和说话,而她却不懂他。
“齐杰。”寒月突然开口,她是第一次这样喊他的名字,一字不落。齐杰惊讶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没有应声。
时间能改变一个人,而经历过痛的人更容易成长,就像景寒月。
“你我已经不是兄妹,但我想我们能是朋友。”寒月小声说,“我知道你会找来……”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是吧?”齐杰冷漠地接过话,“看来我来得不时候,耽误你的好事了。”他总是妄加推测狂出恶言,寒月知道他说的是顾嘉木。
“这是我事,和你没关系,他是我朋友,希望你不要恶言相出。”寒月说得如此直接,齐杰很是愤怒,目光又凌冽起来,唇角不由沉下,环顾四周,走到寒月面前,一直步步紧逼,将她逼靠到货架边,寒月别扭地侧着身子,脸上的表情也揪到了一起。
“怎么?害怕了?刚才不是还挺会说的。”齐杰突然伸过手抬起寒月的脸,指头深深掐进她细白的皮肤,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痛恨自己,“景寒月,我告诉你,少跟那个男人来往,不要再让我看到他进这个屋子。”
这种威胁让寒月深恶痛绝,她猛地甩开头,一把将其推开,“齐杰,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这么狠我?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凭什么要求我。”
‘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了!’这话让齐杰的心碎得彻彻底底,他像被利剑射到一样,整个人瞬间腾起,一把将寒月推搡到货架上,整个货架都跟着震荡摇摆,从上面一股脑掉下一堆东西。齐杰的怒,无人可以抵挡,以前就连妈妈都怕他三分,更何况一个瘦小的景寒月,她的脖子被他的指头轻而易举地死死掐住,脸色惨白,呼吸都开始变得微弱,她开始恐惧,漆黑的眼前划过无数道闪,她拼命抵挡着这份外来的可怕的力量,如同随时都会将自己撕得粉身碎骨,她拼命捶打他,而他却无动于衷。
终于,在最后一刻,她似乎用尽了生命中全部的力气,一巴掌狠狠打过他脸,指甲盖蹭过他的皮肤,疏地泛出道道血痕。
青筋凸爆的齐杰怒不可遏,内心爆裂出一股股无法抑制的愤恨,每一滴血都在沸腾,每一个毛孔都在膨胀,他已经失去了自控,脑中除了恨就是痛。他恨她,从未有过的恨,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捏碎揉烂,嚼进嘴里咽进肚里。他的手猛烈颤抖,整个人突然压了上去,紧紧地贴在她身上,毫无禁忌,放肆无耻地大笑道,“景寒月,你最好少在我面前装,你以为你说和我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了吗,我有的是时间,我还没玩够呢。”寒月遍身顿时袭来一阵寒气,浑身打着颤,眼泪冷汗簌簌一起往下淌,“去告诉他,离远点,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齐杰,你……你混蛋!”寒月憋足一口气,从喉咙里打着哽咽,勉强挤出一句话,“你以为自己是谁,可以要求别人做一切。”
“我混不混蛋不重要,重要的是怕他经不起折磨。”
死死握住的手慢慢松开,惊恐的眼睛睁得令人绝望,寒月已经说不出话,齐杰的威胁终于有了效果,他的目标已经对准了顾嘉木,而不是她。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讨厌的人。”齐杰翘起一边的嘴角,坏坏地笑着,手指慢慢摸过寒月的脸颊,凑过去,嘴唇几乎碰到了她的脸,每一丝喘息她都深深感知,突然,一个始料不及,寒月只觉脖子处如同被钢刀瞬间砍断一般,撕心裂肺的剧痛,伴随而来的惨叫划破了整条街的宁静。
那一下是爱到无法自控的吻还是恨到骨头里的怒,齐杰自己也说不清,对于景寒月,他私自地只想霸占,只想据为己有,任何人都不能碰,仅此而已。只是这份霸道,几近无耻的霸道令人不寒而栗,寒月的松开的手慢慢落下,整个人亦如一个渐渐融化的软糖,顺着货架缓缓而下,逐渐失去了知觉。
这惊天动地的场面要是被拍下,传到网上该是怎样的效果?窗外一双偷窥的眼睛笑着眯起来,“齐杰,你真不是一般的混,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禽兽!禽兽都不如!”齐果收回有些僵硬的头,手敲打了几下脖子,来回转动着接起了嗡嗡震动的手机。
是医院打来的,戏珠再次急诊,她昏迷。
齐果飞毛腿一样冲到了医院,看到满身插着管子的戏珠,又陷入了绝望,她这些天的努力似乎没有得到任何回报。
“她的情况很危险,手术是唯一的办法,你最好联系上她的家人,尽快准备好手术费,拖一天她的危险性就大一天。”医生面若冰霜地提醒着。
每次翻来覆去都这几句话,说得齐果耳朵根都磨穿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承受到了最大限度,再多一分钟就要崩溃了,终于忍无可忍指着医生大骂,“钱钱钱,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没钱就不能救人吗?你们到底是什么狗屁医生,除了钱你们还会要什么,我没钱,就有烂命一条,要拿就拿去!什么狗屁医生,什么狗屁医院,我告诉你,我朋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和你没完,让你家人等着去给你收尸吧!”齐果的怒骂遭来周围众人的围观,他们窃窃私语,投来既同情又不解的目光。
医生被骂得像变色龙一样,脸上变着色,他想还击,却被从急救室出来的几个医生拉了进去,旁边有人突然提醒,“来了这里就不是你说的算了,千万别对医生这样,否则病人跟着遭殃。”齐果喘着气回过头,一个坐在长椅上的中年女人,好心提醒,“别看他明着不说,暗地里不知道能怎么对病人。”说着用手指指诊室,直摇头。
齐果渐渐平静下来,木怔怔地望着诊室的门,脑子里空白一片,整个人好像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凉水,甚至出现了可怕的幻觉:几个医生面色铁青地站在戏珠床边,手拿无数手术刀,凶神恶煞地对准戏珠就是千刀万戳,整个房间顿时血喷如注……她吓坏了,一把推开诊室的门就往里冲。
突然一个猛劲又被从后而来的力量拽了出来,整个人呼通一下栽进了一个男人怀里。
“你疯了,骂完医生就横冲直撞往里闯,想不想你朋友活了!”耳边传来细细碎语,齐果仰头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满脸惊讶。
他好高,齐果拼命仰头也只是看全他的下巴,一圈青黑的络腮胡子,挑起的丹凤眼夸张地长在脑门上,嘴巴又厚又大,有点像磕肿的感觉。齐果歪在他怀里还没收回惊恐的表情,眼前这个男人虽然长得蹊跷却似曾相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姿势,立刻从男人怀里闪了出来,甩甩手,“你……你谁啊?”
男人松开齐果的手,死皮赖脸地笑笑,“怎么才几天啊,忘记我了?”
齐果脑子里迅速搜索着不同频道,最后还是未果。
“我属猪,脑子不好使,你到底谁啊?”她相当不耐烦,白了对方几眼,走到诊室门口趴在窗口往里张望。
“贵人多忘事吧!”男人在她身后,掐着腰站得笔直,“只记得帮老虎收财,就不记得我们这些小人物了?”
齐果猛地回头,上下一打量,“哦!”立刻露出一线雪白的牙齿,“原来是你啊,你看我这记性……”她转身凑过去,“刚才我被那医生气昏了头,眼有点晕,没认出来,见笑了啊。”
这种不明货色的小人物确实不值得记,原来他就是上次去老虎那里拿货人之一,高个子。齐果的记性并不差,只是,她是选择性记住,选择性遗忘,心里有数着呢。
“丫头嘴还是这么能说。”男人坏笑着打量着齐果,“怎么?朋友住院了?”
“别提了,一个姐妹,心脏病。”
“这么严重!”
“需要手术,几十万,我上哪弄那么多钱。”
男人靠着齐果坐下,翘着二郎腿不停晃动,略有所思片刻说:“听说老虎那里最近来了一批活,据说都是上等的高价好货,怎么,你不去问问?”
齐果看了看高个子,转动了几下眼珠子,故作镇定地说:“我知道,他和我说了,只是最近忙,我没腾出空呢。”嘴上说完,心里却兴奋的想,我真笨,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那可是我的摇钱树。
高个子不动声色微微一笑,抖抖腿站起身,“行了,不耽误你了,我还有事先回去。”
齐果点点头,她的心早就飞到老虎那里了,仿佛正抱着一棵苍天布满金子的大树,摇啊摇啊,直到最后把自己摇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