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三辆马车从福生堂里驶了出来,两辆马车装大米,一辆马车装药品,装药品的马车,绳子捆了一道道地,那叫一个结实,三个老人手扬长鞭,只听一声脆响,三辆马车已经出了南街道口,向西驶去。
“队长,我和丽怡去了,你们可要做好防范准备,千万不要粗心大意,严防鬼子的偷袭,多派出一些哨卡,鬼子来时,也好有个应对。”玛洛亚拉着司马亭的手,不放心看着他,叮咛再三。
“你放心地去吧,刘三和张一枪都站岗放哨去了,三娃子是第一个流动哨,就在大铁桥附近的树林里,鬼子有什么动静,他第一个发现,只要三娃子一声枪响,咱们大栏镇就知道了,放心地走吧。”司马亭看着玛洛亚,催促着二人上路。
玛洛亚这才上了枣红马,王丽怡上了黑驴,急匆匆离开了福生堂,追赶那三辆马车。出了大栏镇不多远,模模糊糊地瞅见那三辆马车就在前方的不远处,玛洛亚一扬马鞭,枣红马和黑驴赶了上去。
“孙大爷,你老还行不?”玛洛亚感到马车前面,看了看走在身边的原来是打更老头,便问道。
“奥,玛洛亚牧师,你们来了,我还成,不用担心,这驾驶马车是轻车熟路,用惯了,你就放心吧,驾。”孙老头和玛洛亚说这话,扬鞭催马往前赶着。
“孙大爷,这去老河套的路你老还熟吗?”王丽怡问道。
“这条路,是我年轻时打猎常走的路,哪里有个弯我都知道,虽然这几年不常走了,但也认得,你们就放心吧。”孙老头看了看赶上来的王丽怡,蛮有把握地说道。
“好,老人家,你们三位慢慢走着,我们两个到前面看看运送铁轨的车队到哪里了。”玛洛亚听完孙老头的话,对三位驶车的老头说道。
“你们去吧,有我在,迷不了路。”孙老头笑呵呵地说道,手中的长鞭一扬,催促着马车向前赶。
玛洛亚和王丽怡二人听了孙老头的话,心中稍安,打马扬鞭直奔前方而去。二人边走边说着话,不知不觉二十多里路已经下去,还是看不到运送铁轨的独轮车队,心中纳闷,那是百十辆独轮车,应该是浩浩荡荡,最起码应该有动静,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玛洛亚和王丽怡正在狐疑之际,枣红马和黑驴又往前赶了二三里路,只听到前方不远处吱吱呀呀的声音传来,玛洛亚和王丽怡心中大喜,赶紧催马来到近前。
“老乡们,你们走的不慢啊,该歇会了,大家歇息一会儿吧。”玛洛亚和王丽怡边走边说,大家陆陆续续地停了下来。
“王二叔、王二叔,你在哪里?”王丽怡骑在黑驴上,手呈喇叭状,大声招呼着。
“奥,王、王二叔,他、他在前边,你们到、到前头找、找去吧。”一个人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着。
“大家累坏了吧?赶紧休息,喝口水,吃点干粮,休息好了咱们再赶路。”玛洛亚看了看疲惫不堪的人们,安慰着大家。
大栏镇的树林里、道路的岔口处,进镇子的各个路口,明哨、暗哨、流动哨警觉地注视着黑夜中的一切动静,哪怕是一只飞过的夜鸟、跑过的一只老鼠,都不可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冬风料峭的早春,微风吹过,树林丝丝作响。早春冻人不冻地,这句话是真的,哨兵们趴在草丛里,蜷窝在大树旁,冻得瑟缩发抖,咬牙坚持着。他们知道,大栏镇的安危全仗着他们,任务的重大使疲劳的他们不敢放松一丝的警惕。
高密县城的鬼子要想进入大栏镇,再从大铁桥上过那是不可能的了,整座铁桥已经坍塌,想修好也得半年六个月。唯一进入大栏镇的办法就是转远,从三十里外的那个破烂不堪的老桥上经过,但是,那座老桥要想过汽车或者装甲车那是不可能的,年久失修,只能并肩过两个人或者是一辆独轮车。
“排长,三十里外的王蛤蟆村的老桥有人看守吗?那可是日本鬼子唯一一条进入大栏镇的通道了。”三娃子冻得浑身发抖,哆嗦着问张一枪。
“小子,你怎么不早说,快,二排的战士,随我来。”张一枪一声令下,三十多人的二排战士一个个从树林中钻了出来。
“排长,我还跟你们去吗?三娃子问道。
“不用了,你在这里监视大铁桥,只要是鬼子过不来河就别开枪报警,如果鬼子能蹚水过河,你就开枪报警,明白吗?“张一枪瓮声瓮气地回道。
“明白,你就放心去吧。”三娃子说着,一头扎进了树林,悄悄地埋伏起来。
张一枪的第二排不敢怠慢,一路急行军来到三十里外的王蛤蟆村的老桥附近,张一枪这才放下心来,命令战士们就近埋伏,战士们迅速地进入了桥头两边的白杨林,静静地隐藏了起来。
天光破晓,鸡鸣犬吠,大栏镇一切都静悄悄的。一轮红日冲破东方天际的黑云,慢慢地升了起来,云彩立刻被染成了五颜六色,分外的鲜艳。
高密县城的日本宪兵队和皇协军出动了,两辆装甲车开路,紧跟着四辆卡车,风驰电掣般向大栏镇方向驶来。其实,山田早已接到了警报,黑灯瞎火的,山田是真怕了,他不敢在黑夜里出来行动,只好等到天亮。
一大早,山田集合起人马,只留下少数的宪兵守城,带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地直奔大栏镇。山田对大栏镇是又恨又怕,恨的是,大栏镇已经被血洗过一次,游击队也被打死了不少,为何还能和大日本帝国的皇军作对呢?怕的是,既然是游击队,大日本皇军数次清剿,怎么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呢?
山田百思不得其解,坐在装甲车上,一路颠簸,来到大铁桥旁,鬼子司机“咔吱”一声刹住了车,鬼子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看到大铁桥的惨状,一个个目瞪口呆。
“八格牙路,大栏镇死了死了地有。”老山田气得嘴唇上面的仁丹胡跳动着,白眼珠起红线,跺着脚,拔出了指挥刀,刀锋指向河对岸的大栏镇方向,咆哮着。
鬼子们和皇协军走到河边,望了望冰凉的深不见底的河水,一个个只住了脚步,山田气得白眼珠直往上翻,干瞪眼白着急,无奈地把指挥刀插进了刀鞘,直愣愣地看着一堆废物的大铁桥。
“大、大佐阁下,三十了外还有一座老桥,就、就是不能过卡车和装甲车,空身人能过,咱们绕道前往那座老桥可以。”胖翻译冻得哆嗦着,看了看无计可施的山田说道。
“吆细,转到老桥,血洗大栏镇,鸡犬不留。”这次,老鬼子山田发了狠,一定要把大栏镇变为废墟不可要把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拔掉,免除后患。
鬼子司机一通忙活,调转车头,鬼子和皇协军重新上车,一路尘土飞扬,向老桥驶去。
躲藏在树林中的三娃子看得真真切切,心中这个乐呀,乐得鼻子眼上冒出了鼻涕泡,心想,小鬼子,你们去老桥,那儿早有人等着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