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静悄悄,大栏镇已经是万籁俱静,人马悄无声息地运动到了铁路附近。走在路上的独轮车队不时发出一两声吱呀声,而这时的游击队员们早已到了预设地点。
夜色中,两个黑影慢慢地摸上了大铁桥,来到桥的当中。大铁桥经历这么多年的风雨,从来没有损坏过,虽说是帝国主义侵华的结果,但也为大栏镇带来了不少的方便,最起码的是开化了人们的头脑,使当地人增长了见识。
玛洛亚手摸着冰凉的大铁桥,心中不是滋味,这座大铁桥是玛洛亚进入大栏镇的第一个落脚点,自打来到大栏镇,玛洛亚从这座大铁桥上不知走过多少遍,有彷徨的困惑,也有得到理解的喜悦,一点一滴都渗入了玛洛亚的心中。
“玛洛亚,别愣着,快点,这儿就是大铁桥的主梁,也是桥的最薄弱的地方,只要这儿一断,这个铁桥就会轰然倒塌,快,咱们把大地雷捆在主梁上,捆好后你下去,我在这里守着,等鬼子的火车一来,我就点火。”刘三看了看磨磨唧唧的玛洛亚,悄声对说道。
“刘、刘三,我还真舍不得了,你看这大铁桥,也给咱大栏镇积了不少德,留下了不少福呢。”玛洛亚手摸着脑门,嘴里嘟囔着。
“哎,我说你这个玛洛亚,你磨蹭个啥,现在是只要能打日本鬼子的法,就是好法,大不了毁坏了,等咱们胜利后,咱们再把它重新修建起来,快点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刘三着急地对玛洛亚说。
“可不是吗,你瞧我,到了节骨眼上,就舍不得了,快,捆上。”玛洛亚说着,掏出身上的绳索。
刘三利索地下到桥的主梁上,伸手接过玛洛亚递过来的绳索,玛洛亚又把大地雷慢慢递给刘三。刘三看了看主梁,在主梁的十字叉上把大地雷放好,捆绑了个结实。
“玛洛亚,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走吧。”刘三对玛洛亚说。
“哎,刘三,你在桥的下面,你跑得了吗?”玛洛亚看了看从桥中央到桥边的距离,担心地问道。
“玛洛亚,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放心去吧。”刘三说着,在桥下朝玛洛亚摆了摆手。
玛洛亚边走便往回看着,慢慢地走出了大铁桥,来到司马亭的身边。只见队员们手握钢枪,静静地埋伏在铁路两边附近,黑压压的一大片。
“队长,刘三能跑出来吗?”玛洛亚的担心再一次上来,不禁问着司马亭。
“你担心这个呀,刘三是何许人也,瞎操心,快趴下。”司马亭看了一眼玛洛亚,一把把玛洛亚拉到了身边,趴在了地上。
虽说已进春天,但早春的深夜透骨的冷,微风丝丝地吹着,趴在地上的队员们冻得直打哆嗦,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火车来的方向,盼着火车早点到来。
按照惯例,今天夜里十点钟,该是从西边来的火车,玛洛亚从怀中掏出怀表,看了看,指针慢慢地指向了十点的位置。
“同志们,火车马上就来了,准备好,沉住气,听后司马亭队长的命令。”玛洛亚传出话去,队员们双眼紧盯着西方,生怕火车来了看不见。
两道亮光从铁路西边射了过来,嘿,真准时。只见火车像一条成了精的长虫,喷云吐雾两眼放光地疾驰而来,急速地接近了大铁桥。
玛洛亚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大铁桥,心中暗暗为刘三担忧。这个刘三,怎么还不跑出来,再不跑出来就来不及了。
铁锹当中主梁上的刘三歪着脖子,瞅着急速逼近的火车,噌地一下拉着了导火索,一个鹞子翻身,上了铁桥,迎着火车跑了上去,吓得火车司机双手死死地按着喇叭,火车的尖叫声直刺人的耳朵,震得耳膜生疼。在火车接近大铁桥的一刹那,刘三一个健步飞出了大铁桥。
只听火车咔哒咔哒地驶进大铁桥,来到了桥的中央,轰然一声巨响,大铁桥断为两截,火车头拖着好几节车厢一下子扎进了河里。又是一声轰天的巨响,火车头在桥下爆炸了,火光冲天,整座大铁桥像怪兽一样轰然倒塌,把河水砸起老高,水柱慢慢落下来,一切恢复了平静。
这时,火车上被震晕的十多名鬼子端着大枪爬了起来,怪叫着开枪射击,跳下了火车。
“打”,司马亭一声令下,铁路两旁枪声四起,枪声就像炒爆豆一般,眨眼间,护送火车的小鬼子一个不剩,全部死了死了地。
枪声一停,司马亭吩咐道,“同志们,看看火车上有什么物资,能运走的都运走,剩下的队员,赶快和乡亲们扒铁轨,快,快点动手。”
一时间,大栏镇铁路两旁人山人海,火把照亮了半边天,大镐、铁锹、木棒齐上阵,只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
“老乡们,加把劲,把鬼子的铁路拆了,造咱们的地雷、手榴弹去,好不好啊。”王丽怡大声吆喝着,给乡亲们鼓着劲、打着气。
“好,大家加油啊,把鬼子的铁路掀翻,掀翻了就好摆弄了,快,把所有的家什全部插到铁轨下面,一块用力,来、来,一、二、三,起。”玛洛亚大声吆喝着,只见铁轨像一条巨大的蜈蚣,被掀翻了,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一个多时辰,大铁桥附近一里多长的铁路被拆了个稀巴烂,一根根铁轨捆在了独轮车上,每根铁轨死沉死沉的,一辆独轮车捆两根,压得独轮车吱呀吱呀地直响。
“报告队长,火车最后一节车厢是五十多袋大米和一些药品,没有其他东西。”三娃子跑过来报告。
“呵,看来这趟火车是去青岛的一列空车,好吧,这五十多袋大米和这些药品也是宝贝啊,走看看去,玛洛亚。”司马亭说着,拍了拍玛洛亚的肩膀,二人来到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旁。
车厢的门大开着,玛洛亚抬腿迈进车厢,司马亭也跟着进来了。玛洛亚看了看堆在一起的大米,转身蹲在那堆药品跟前,拿起一只饼子看了看,高兴地对司马亭说,“队长,快过来,咱们游击队发财了,这些药品咱想弄也弄不来,今天让咱们给撞上了,这全是部队急需的救命药啊。”
“哎呀,我的天呀,这真是救命的药啊,快,赶紧运走,咱们留下一小部分,其余的连夜送往老河套,快,这五十袋大米,两人一袋,都扛到镇上去。”司马亭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对着车厢外面的队员们吆喝着。
游击队回到大栏镇,一夜的疲劳全然不见,只见一个个精神饱满,乐呵呵地讨论着战斗的经历。
“同志们,咱们别光顾了高兴,这些大米咱们留下两袋,药品留下一些,剩下的大米和药品连夜运往老河套,队长,我这就召集乡亲们。”玛洛亚看了看司马亭,又瞅了瞅身边的王丽怡。
“好,此事及早不及晚,说干就干,兴许还能赶上运送铁轨的王二叔,你去办吧。”司马亭说道。
“好,我这就去。”玛洛亚说着,转身出了前堂大厅,王丽怡也随着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