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完了,麦子全部下种,一畦一畦的麦地呈现在眼前,一望辽远,毫无遮拦。高密东北乡的大地上,仅剩下孤零零的树木和村庄,零散地分布着,稀稀拉拉。
野兔没了藏身之地,被猎狗撵得到处乱跑,一蹦十八个垅,没命地奔逃。猎狗在兔子身后追赶着,吐着半尺长的红舌头,累得哈哒哈哒地喘着粗气。
半空中老鹰盘桓着,鹰眼犀利的盯着麦地上的一切,突然,只见老鹰一个俯冲,锋利的钢爪准确地落在了兔子的背上,一昂鹰头,嗖地一下,飞上了高空。空中的兔子蹬了两下腿,发出吱吱的声音。
猎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刹住了狗腿,望着空中高翔的老鹰和尖叫的兔子“旺旺”地狂吠着,直勾勾地看着老鹰消失在天际,成了一个小黑点,只好蔫蔫地转了两圈,耷拉着狗头走了。
吱吱的哨声响起了,司马亭站在福生堂门口,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哨子在他的嘴上一个劲地吹着。游击队四个排的战士在刘三、鲁直俊、张一枪、二楞子的带领下,行动神速地站在了小广场上,目视前方,看着司马亭。
“同志们,现在秋收完了,我们大栏镇游击支队不能荒废武功,经过研究,从今天起,大栏镇游击支队进行秋末大练兵。这练兵不是放枪,就是动刀,咱们光在这么个巴掌大的广场上,是练不出好本领的。所以,我们要到大栏镇西北的密林中去,在那儿来个秋季大点兵,先训练,三天后开始大比武。现在,各排都有,向右看齐,向前看,右转弯,齐步走。”司马亭双手叉腰,发布着命令。
游击队队员们走后,司马亭对三姨太、玛洛亚说,“游击队训练的任务很重要、也很劳累,这后勤的伙食一定要跟上,厨房跟着上密林,那儿有我们的房舍,安营扎寨都在那儿,你们可得跟上啊,不要误了事。”
“队长,你就放心吧,游击队去哪儿,我们的后勤保障就跟到哪儿,绝对不会误事的。”玛洛亚看了一眼三姨太,充满信心地说。
“好了,那,我也走了。”说着,司马亭骗腿上了青鬃马,一溜烟的去了。
“走吧,我们也张罗着,叫上我二叔,马上集合后勤人员开始行动。”三姨太对玛洛亚说。
“好,马上集合。”玛洛亚回着三姨太的话,和三姨太一同走进了福生堂。
密林深处的营房里,冒起了袅袅炊烟,王二叔和炊事班锅碗瓢盆地忙活着。羊肉丸的包子蒸了一锅有一锅,热腾腾地冒着白气,肉香味在营房的上空弥散着,飘飘荡荡直钻人的鼻孔。
玛洛亚和三姨太从营房里走了出来,二人往训练场走去,来到训练场外围,只听见口号声连天,喊“杀”声四起。二人紧走几步,抬眼观瞧。
只见战士们个个生龙活虎,蹿蹦跳跃,各展本领,密林真正成了卧虎藏龙之地。
司马亭满头大汗地在训练场上来回走动着,要么冲着战士喊几声,要么冲着战士的屁股踹上一脚,忙得不亦乐乎。
“队长,看你忙得,满头都是汗了。”三姨太笑呵呵地对司马亭说着,递给他手中的毛巾。
司马亭接过毛巾,擦了擦汗,说道,“午饭快熟了吗?”
“快了,再等一会就行。”三姨太回道。
“那好,咱们去看看射击场,练得怎么样了。”司马亭对三姨太和玛洛亚说。
三人一同来到射击场,只见张一枪、鲁直俊、刘三、二楞子一人一组,卧在地上,乒乒乓乓地瞄准射击。
“嗨,一枪、直俊、刘三、二楞子,练得怎么样了?司马亭隔着老远就喊上了。
刘三耳朵灵,忙说道,“大家停一停,队长来看咱们了。”说着,四位组长领着队员们围了过来。
“练得怎么样?”司马亭问道。
“还行,你别说,孩子王这小子还真是块射击的料,有一枪竟然从同一个枪眼里穿了过去,我打了这么多年的枪,还从来没碰到过呢。”张一枪瓮声瓮气地说着,孩子王嘿嘿地傻笑着。
“好啊,三天过后,正式比赛,到那时,是英雄是狗熊咱得见真招。”司马亭手抚着孩子王的脑袋,喜爱地说。
“队长,到那时,我保证不给你丢脸。”孩子王胸有成竹地说。
“好,有志气。同志们,今天中午,羊肉包子管够,吃吧。”司马亭说着,哈哈大笑着。
第四天,密林深处的练兵场上,游击队员们整装待发,个个威武雄壮。“同志们,今天大比武开始,比赛包括长跑奔袭、翻越障碍、跳远、投掷手榴弹和射击五项,看看谁能得五项全能冠军,现在,开始了。”司马亭发布完命令,四个组的组员在组长的带领下进入了比赛场地。
“第一项,长跑奔袭,目的地,大柳镇,镇村头已经插好红黄白蓝绿五面旗帜,依次表示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各就位,预备,跑。”司马亭的口令一出,孩子王、豆芽、顺子、三娃子、李小帅犹如离弦之箭,从起跑线嗖的一声,弹射了出去。
从密林到大柳镇不多不少十公里远,一路上,大路还算好跑,羊肠小路曲折不平,荆棘遍地,甚是难行。一会儿,孩子王跑在了最前面,一会儿,三娃子超越了孩子王,李小帅紧紧地尾随其后,死死地盯着三娃子和孩子王。豆芽和顺子就差了一大截,但是,他们俩毫不气馁,也在后面追赶着。
十分钟过后,孩子王依然跑在最前头,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着,孩子王顾不了这些,只是一个劲地奔跑着,路两旁的树木向身后嗖嗖地跑去,马上就要跑出羊肠小路了,坚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孩子王在心里暗暗为自己加油,按照刘三传授的鼻吸一口气,口出一口气,必跑三步的原则,有条不紊地跑着。身后的三娃子和李小帅被远远地摔在了后面。
二十五分钟过后,孩子王遥遥领先,彩旗,孩子王远远地看到了大柳镇村口的彩旗了,胜利就在眼前。孩子王猛吸一口气,脚下用力,简直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一阵旋风似地冲了过去。
手中拿着红旗的孩子王在原地慢跑着,急促地喘着气,慢慢地恢复着体力。这时,三娃子和李小帅一前一后冲了过来,三娃子先到,夺得黄旗,李小帅把白旗拔了下来,围着孩子王边跑边说,“唉,我投降的时候举白旗就举白旗呗,现在,又弄了面白旗,真晦气。”
三娃子一听,乐呵呵地说,“谁让你小子不跑快点,你跑到我前面,黄旗不就是你的了吗。”
顺子、豆芽一前一后跑了过来,分别夺得了蓝旗和绿旗。这时,鲁直俊驾着马车从村口跑了出来,“哎,都上车吧,都上来。”
五个人一看,乐呵呵地上了马车,鲁直俊一扬鞭子,鞭子在空中清脆地一声响,马车飞奔在回密林的路上。
第六天的下午,是大比武的最后一项,射击比赛。射手们把钢枪擦得乌黑发亮,聚集在射击场地整装待命。
“同志们,大力已经夺得了四项第一了,就差这最后一项,如果这一项大力再得第一,那可就是五项全能冠军了,大力,有没有信心?”司马亭高兴地问孩子王。
“报告队长,有信心。”孩子王大声回答着,手打敬礼,俨然是一个标准的士兵了。
“好,要的就是这股勇气,出发。”司马亭下达最后的命令。
射击比赛,每名射手十发子弹,计算总环数,谁的环数多,谁就是第一。
射手们紧张又安静地卧在地上,三点一线瞄着准,只听一排枪声过后,传来报数声:三娃子九环、李小帅九环、顺子八环、王大力八环……..
比赛紧张地进行着,打出的环数紧咬着不放,这时,一排枪过后,又传来报数员的喊声:第九轮比赛三娃子九环、李小帅八环、顺子八环、王大力十环…….
到了决胜局,射手们把最后一颗子弹推上了枪膛,静静地瞄着准,啪、啪、啪一阵枪声响过,报数员大声回话,“三娃子九环、李小帅八环、顺子九环、王大力脱靶……计算总数,三娃子八十七环、李小帅八十五环、顺子八十三环、王大力八十二环…….第一名三娃子、第二名李小帅、第三名顺子……..”
孩子王一骨碌爬起身来,用手挠着头皮,嘟囔着,“不会吧,我打得蛮好的,绝对不会脱靶。”
孩子王嘴里嘟囔着,一转身向看台走去。“队长,队长,你再派人检查一下我的靶子,会不会出现了问题,我不会脱靶的。”
“嗨,你小子没打好就没打好呗,干嘛不认账。”司马亭没好气地说。
张一枪走了过来,“队长,我去看看。”
说着,张一枪快步来到打靶场,管报数员要过孩子王的靶子,仔细一看,乐了,嘿,孩子王竟然最后两枪都打出了十环,并且最后一枪是从第九枪的枪眼穿过的,把第九枪的枪眼打打了,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队长,孩子王打出的是十环,总环数应该是九十二环,第一名。”张一枪拿着孩子王的靶子乐呵呵地跑了过来,向司马亭做着解释。
“好小子,你竟然是五项全能啊。”司马亭说着,一把抱起孩子王,哈哈大笑着转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