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子的铁王八开到一行人藏身的不远处“嘎”地一声停了下来,铁门“咣当”一声敞开了,从里面钻出一队日本兵,端着大枪,刺刀在星星的照耀下闪着寒光。一个鬼子官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鬼子们便一字阵型排开,沿着铁路搜索着。
一行十余人猫着腰,悄无声息地趴在高粱地里一动不动。鬼子们来来回回十多分钟,做着细致的检查。最后,日本兵陆续钻进铁王八里,关上车门,一个转弯,开了回去,铁王八在掀起的尘土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粱地里静悄悄地,只有高粱叶子的哗哗声不断传来,身边的蛐蛐声听得非常真切,一阵微风吹过,高粱叶子哗啦啦地响,颗颗露珠落在飞车人的头上和脖颈里,一阵阵凉爽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半个小时刚过,从远处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只听高粱地里一个黑大个说了声,“准备”,十余个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火车来的方向。
火车在铁路上飞奔着,吐着浓浓的烟雾,十余人的身影淹没在火车冒出来的烟雾里。须臾之间,只见火车上投下来一个个大布包,随即十余个身影从火车上飘了下来,捡起铁路旁的大布包,放在独轮车上,麻利的把大布包捆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丽怡姐,去教堂了。”三妹子领着村中的信徒来到三姨太的门外,喊着三姨太。
三姨太在豆腐坊里忙活着,听见招呼忙搭腔说道,“三妹子,你们先去吧,我这里忙不过来,等下午我再去。”
“那好,我们先走了。”说着,三妹子等人走了。
午后的夏日阳光灼得人生疼,知了在树上没完没了地高歌着,黑驴轻快地走在高粱地的小径上。三姨太头罩着一条红纱巾,遮挡着迎面吹来的热浪。毛驴识途,沿着高粱地和玉米地间的小径曲折前行着。高粱和玉米都有人头来高,一场夏雨刚过,长势正旺,绿油油地,一眼望不到边。转过两道弯,高大的教堂突兀在眼前。
三姨太把毛驴拴在柳树下,走到教堂的门口,推了推门,教堂的门虚掩着,便走了进去。教堂里空荡荡的,只有圣母和天使的像在等候着来访者。三姨太向玛洛亚住的上层走了过去,楼梯发出了轻快的“嗦嗦嗦”的脚步声。
走上楼来,三姨太隔着门缝往里一瞅,只见玛洛亚正手扶窗棂眺望着远处的绿色的田野。
三姨太刚想张口,只听玛洛亚说道,“丽怡,你来了。”
三姨太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你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味。”玛洛亚笑呵呵地看着三姨太。
“什么香味?”三姨太问。
“紫罗兰的花香味。”玛洛亚深情地望着三姨太,深邃的蓝眼睛清澈见底。
玛洛亚说着张开了双臂,三姨太迎着张开双臂的玛洛亚扑了过去,玛洛亚抱着三姨太在狭窄的空间里转着圈,蓝汪汪的眼睛出神地看着三姨太,慢慢地停了下来,低头吻了下去。三姨太嘴唇蠕动着,迎合着玛洛亚深情的热吻,二人缓缓地坐到了床上,相互温存的抚爱着。
三姨太被玛洛亚牧师的温存点燃了,双唇紧紧地粘着玛洛亚,呼吸渐渐地变得急促起来,多日的疲劳和对黑暗的恐惧一扫而光,任凭窗外夏风鼓动的热气扑面而来,任凭树上的知了吱吱地喧嚣个不停,这个世界里只有两个人,那就是她和玛洛亚。
只见那:小轩窗内春意浓,游龙戏凤露真情。初始床榻慢摇摆,一双弯月对日头。舒展细腰颤玉峰,****高跷香脂流。朱唇微启吐兰香,轻歌出自丽人喉。
激荡澎湃的****在夏日的灼热中燃烧着,在热浪中蒸腾着。这个夏日的中午只属于他们,抑或属于去掉躯体的剧烈跳动的心,彼此感应着、呼唤着。两颗纯洁的、无私的灵魂相互包容着、融合着、升华着,仿佛都看到了彼此内心深处的奇妙瑰丽的世界。
许久过后,三姨太走到窗前的书桌旁,对着镜子整理着凌乱的云鬓。玛洛亚拿起暖水瓶冲了壶茶,倒了一杯,深情地递给三姨太,三姨太微笑着接过茶杯,忘情地看着窗外。绿油油的田野映入眼帘,一阵热风吹过,惊得窗外高树上的知了“吱“的一声飞走了。
“玛洛亚,我见到赵怀庆先生了。”三姨太喝了口茶说。
“什么?你见到赵先生了?在哪里?玛洛亚吃惊地拉起三姨太的一只手,摇晃着问道。
“看你,水都洒了。”三姨太抖了抖手,“在王家湾,他是王二婶的亲弟弟,麦收时他过来帮忙,我见到他的。”
“奥,上次在福生堂,他的高论是非常有见地的,我真想见见他。”玛洛亚说着,给三姨太斟满茶水。
三姨太看了看玛洛亚,如有所思地说,“玛洛亚,若是中日开战,你支持哪一边?你是支持日本还是支持中国?”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支持中国,我支持中国不仅因为我在中国传教,还因为中国是一个被侵略的国家。日本太霸道,欺负人,你忘了赈济粮的事了吗?”玛洛亚手扶书桌,看着三姨太。
日本人对玛洛亚的羞辱已经在玛洛亚的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这颗种子已经慢慢地萌动了它的胚芽,生根、长叶,迟早还会开花、结果。
三姨太点了点头,“赵先生说中日马上就要开战了,如果你能加入我们的抗日队伍那将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你是一个外国人,我不勉强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够追随赵先生,做一些对抗日有益的事情。”
“好啊,有机会碰到赵先生,我一定会向他表白心意,申请参加的,我会和你一同战斗的。”玛洛亚说。
“真的,你真的想参加?三姨太惊喜地望着玛洛亚。
玛洛亚点点头,“你还当我是外国人吗?其实,我的心已经留在了大栏镇,留在了中国,留给了你。”
三姨太忘情地站起来,像一只逗人爱抚的小猫,扑在了玛洛亚的怀中。“玛洛亚,你真好。”
“那,我们两的事?”玛洛亚低头看了看三姨太。
“急不来的,慢慢来,我们中国人什么都好,就是在这方面难说。”三姨太微微抬起头,眼中一丝忧虑闪过,哀怨地看着玛洛亚。
玛洛亚点了点头,低头吻了一下三姨太的额头。“没事,我们有的是时间,我相信乡亲们迟早会谅解我们的,司马亭也会赞同我们的。”
“玛洛亚,王二叔说赵先生过几天来福生堂,到时候,司马亭肯定会派人来叫你,到那时你们就能见面了。”三姨太轻声说着,仰脸看着玛洛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