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洒在福生堂的院落里,透过门窗落在前堂的八仙桌上,映衬的前堂红彤彤的。
三姨太给玛洛亚斟了一碗茶水,脸颊绯红地说,“从刚才牧师讲的来看,我们中国人和你们西方人岂不是同一个祖先?那这祖先便是亚当和夏娃了?”
玛洛亚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端起茶碗喝了口说,“东方人和西方人都是上帝的子民,他们的共同祖先便是亚当和夏娃。”
三姨太问道,“你刚才说智慧树结的智慧果是最好的果实,吃了智慧果有许多好处,那为什么耶和华不让亚当和夏娃吃呢?”
玛洛亚慢慢地喝了口茶,说道,“智慧果的好处上帝耶和华当然知道,但这好处的反面就是坏处,智慧果同样包含着恶的一面,一个人在变聪明的同时,恶的果也在积累,你想一想,现在日本人正想侵略中国,日本人不好好呆在日本也就罢了,非要占领中国,这是不是一种坏的果吗?同样,我们的祖先本来就是一夫一妻,但现在,大人、老爷们三妻四太比比皆是,这是不是一种恶的行呢?上帝耶和华不让亚当和夏娃吃智慧果,就是想让人类保持纯净的心灵,是想让人类成为无私无欲的一种群体,当人类无私无欲的时候,世界上哪来的战争?没有战争的世界是一个和平的世界,到处充满了仁爱、和谐,这样的世界才是上帝耶和华所追求的。可是,你看看,现在的世界到处充斥着暴力、掠夺、屠杀,这样的世界难道上帝耶和华不难过吗?”
三姨太听完玛洛亚的话,不住地点头,深深为玛洛亚的学识所折服。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天色已晚,玛洛亚起身要告辞。这时,司马亭气呼呼地走了进来,边走边骂骂咧咧地说,“什么父母官,狗屁,娘的,天下乌鸦一般黑,一路货色。”
二人忙站起身来,给司马亭让座,司马亭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快,倒茶,渴死我了。”
三姨太忙端起茶壶给司马亭倒上,然后说,“老爷,你先喝着,我把茶换了新的你再喝。”
说着,三姨太换茶倒水一阵忙活,玛洛亚这时也不好急着走,陪司马亭坐了。
司马亭端起茶碗,一仰脖,“咕咚咕咚”一气喝完,三姨太忙给司马亭倒上新茶,问道,“老爷,今天去县城办得怎么样?”
司马亭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样,新任县长说赈济灾荒的粮食上任县长孔令仁已经发放下去了,可咱们一粒粮食也没有得到,我估计是孔令仁和这位县长私吞了,太可气了,太可恨了,这样的人就不配当官,俗话说得好,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说着,端起茶碗又喝了半碗茶。这时,玛洛亚才知道司马亭去县城是去要赈粮了,见他懊恼的样子,忙说道,“司马镇长,这孔县长不是你的拜把子兄弟吗?”
司马亭一听就来气,“是又怎样?当官的不为老百姓着想,一心只想升官发财,当官的心都是黑的,都给狗吃了,狼心狗肺的东西。”
三姨太说,“老爷,你怎么能相信孔令仁呢,他以前就是一个贪官,如果不是你把我赎出来,到现在我还在他的戏班子里为他挣钱受苦呢。”
玛洛亚说,“遇到这样的贪官污吏,老百姓可要受苦了。”接着又问道,“那新任县长就没有办法了?”
司马亭喝着茶说,“别提了,新任县长上任以来,我去了两趟,第一次他说给催催,第二次干脆说孔令仁已经发放了,你说可气不可气。现在,当官的有几个是清官,官官相护,告也告不倒,你若告官,闹不好弄得一身骚,想拔出腿来都来不及,还得我们自己想办法渡过荒年贱月啊。”
玛洛亚说,“是该好好计划计划的时候了,一个大冬天,家家户户可怎么过呀?怎样才能熬出头啊?”
司马亭唉声叹气地说,“唉,走一步看一步吧,没有过不了的火焰山。”
玛洛亚说,“是啊,我们总会想出办法来,司马镇长,不用着急,慢慢来吧,我们大家都想想办法,俗话说,三个诸葛亮顶一个臭皮匠。”
一句话,说得三姨太茶水从口中喷了出来,“哎吆,笑死我了,人家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哪来的三个诸葛亮顶一个臭皮匠。”说着,咯咯地笑个没完。
司马亭也回过味来,哈哈地笑着说,“我说玛洛亚,马牧师,可真有你的,看来这诸葛亮连个臭皮匠也不赶不上啊,真是笑话。”
玛洛亚见司马亭高兴地笑着,又见三姨太用手绢捂着嘴咯咯地乐个没完,说道,“这下好了,遇到难事用不着愁眉苦脸的,再难的事,只要心情好,泰山也能推得倒,你们说对不对呀?”
司马亭一听这话,把茶碗往桌子上一放说,“玛洛亚这话说的对,干嘛愁眉苦脸的,我们必须开开心心,否则怎么才能想出办法来呢?”
“对,玛洛亚说得对极了,如果咱光眉头紧锁,岂不是愁坏了自己,自己愁坏了还想什么办法呀?”三姨太看了看玛洛亚,又瞅了瞅司马亭,接着说,“我倒有个主意,咱大栏镇最有学问的是谁呀?”
司马亭说,“当然是司马老叔了,除了他再就是玛洛亚,其余的人都不行。”
三姨太说,“对呀,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找司马老叔呢?”
三姨太一句话提醒梦中人,司马亭拍着脑门说道,“哎,你别说,我怎么把司马老叔给忘了,对,找找他,看看他说什么,会须有什么好办法。”
玛洛亚也说道,“这是一个好主意,司马老先生德高望重,非常有智慧,或许他能有好主张。司马镇长,你得抽空找找他,兴许对你有帮助。天色不早了,司马镇长,我告辞了。”
“哎,我说玛洛亚,怎么?我司马亭管不起你饭了,说走就走那可不成,我还没唠完嗑呢,你就想走门也没有,坐下,吃完饭再走嘛。”司马亭冲着玛洛亚瞪着眼睛说道。
玛洛亚见司马亭真心实意让自己吃饭,也不好意思走了,只好坐下来陪着司马亭唠嗑。
司马亭说道,“马牧师,你学问大,你说,这种事情出现在你们西方会怎么办?”
玛洛亚笑着说,“那好办多了,首先,第一个过问此事的应该是政府相关部门,相关部门做好调查后马上呈报上级部门,上级部门就会马上做出反应,组织人员抗灾救灾,根本用不着老百姓操心。如果政府不抗灾救灾,我们那里的老百姓就会游行示威,直到政府组织人员救灾为止,否则,这任政府就会马上垮台下马。”
司马亭奇怪地问,“那,政府不派兵镇压游行示威的老百姓?”
玛洛亚说,“如果政府派兵镇压,就会激起整个地区甚至全国的人民起来游行示威,那样的话,全国性的现任政府就会垮台,哪个当官的也不敢呢。”
“那,我们中国怎么就不会出现游行示威的呢?”司马亭接着问道。
玛洛亚若有所思地说,“或许因为中国是一个有着两千多年封建历史的国度,深受封建思想的影响,人们的思想禁锢了,得不到解放,人们从心里头认识不到自己的权力是什么,哪还有什么游行示威?”
司马亭点了点头,认为玛洛亚说得很有道理。“看来,我们中国人的思想是不够开化,不会争取自己享受的权利,也就不会出现游行示威了。”
晚饭过后,玛洛亚又陪着司马亭说了一阵话,才告辞回教堂。回到教堂,玛洛亚躺在宽大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思量着在福生堂同司马亭的谈话,不知道这些话对司马亭来说是起到正面作用还是反面的诱导,心中有些不安,反正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想收拾收不回来了朦朦胧胧中睡着了。
对司马亭来说,玛洛亚同他的谈话无疑起到了思想上的震撼作用,这些话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听到,虽然是第一次,却在司马亭的心中开了一扇争取思想解放的天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