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融寒消,鸟儿恋春早,凉意犹存冷相扰,烟波浩浩渺渺。一夜暖风催渡,杨柳嫩芽争吐,晨起林边寻芳,已是绿色永驻。
三场春雨过后,便到了夏季,地里的庄稼可劲儿地疯长,路边的野草也格外的旺,长长的伸向路中央,仅留下一条光秃秃的窄路在青纱帐里延伸着、弯曲着。
骑在青鬃马上,在田野的小径上遛弯的司马亭看着一望无际绿油油的高粱、大豆、玉米,心里头特别的高兴,忍不住哼起了小曲,“高粱那个长呀,高粱那个高,高粱粒粒酿酒呀,喝成了醉核桃。路上那个妹子呀,长得那个俏,找个情郎哥哥呀,我可没得个挑。呀嘿唉吆吆,呀嘿唉吆吆,呀嘿、呀嘿、唉吆吆,呀嘿唉吆吆。”骑在马上边走边唱,慢悠悠地闲逛着。马后的狗三、猫四屁颠屁颠地跟着,和着司马亭的小曲呀嘿唉吆吆地乱唱着。
“老爷,天这么热,我们找个阴凉处避避暑吧。”狗三、猫四跟在司马亭的身后嚷嚷着,一边小步跑一边喘着粗气。
“歇歇,那就歇歇,走,找个阴凉处,咱们歇歇脚。”司马亭骑在青鬃马上,乐呵呵地说。
“老爷,前边大土岗子上有几棵大柳树,那儿地势高,四面的风都能吹到,咱们上哪儿去吧。”狗三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司马亭在青鬃马上向大土岗看了看说,“好,咱就上那儿去,走起来吆。”
司马亭三人不一会儿来到了大土岗,司马亭下了马,狗三忙接过马的缰绳,把马拴到一颗柳树上,三人在大柳树下乘凉。树上的知了发出噪人的吱吱声,天气是那样炎热,仿佛一点星火就会引起爆炸似的。烈日似火,大地像蒸笼一样,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一阵微风吹过,迎面的热浪扑了过来。知了的声音更高了,吱吱地叫着,放佛告诉人们火热的天气才刚刚开始。
“他奶奶的,有风也是热的,难道把人烤死不成?”司马亭在树下擦着汗,抱怨着炎热的鬼天气。
司马亭刚说完,突然,从树上掉下来一些东西正好落在狗三的头顶上,狗三下意识地用手一捂头皮,张开手一看,哎吆,一把鸟屎臭烘烘地沾了满手。
狗三破口大骂,抬头一看,那是什么鸟,是一只单飞的乌鸦正在大柳树上栖息,谁成想,拉了一滩屎正好落在狗三的脖子里。狗三气不打一处来,捡起地上的一块土坷垃,朝着乌鸦投去。乌鸦伸了伸翅膀,一张嘴,哇哇地飞走了。
猫四幸灾乐祸地说,“嗨,都是你自己找的好地方,你怪得了谁?”
司马亭说,“马上高坡临风,上掉鸟粪如脖颈,看来狗三今天必遇好事。”
狗三一听,不再骂了,忙问道,“老爷,真的吗?”
司马亭玄而又玄地说,“这还有假?你不知道我会算卦相面吗?”司马亭说着,伸出手,子丑寅卯地数量着,假装认真的样子。
这时的猫四开始嫉妒起狗三来了,为什么乌鸦屎部落在自己的脖子里呢,倒让狗三捡了个便宜。
“好了,在那里都是热,走着还有点风,我说狗三、猫四呀,咱们溜达溜达吧,别老在这里呆着了。”司马亭对狗三、猫四说。
狗三不情愿地说,“老爷,再待会吧,兴许再来个乌鸦,往我的头皮上再拉上一滩屎,那不就是双喜临头了吗?”
猫四撇了撇嘴说,“哼,美得你吆,兴许拉到老爷的头皮上呢?”
司马亭忙说,“这个我就不要了,我已是大富大贵之人了,不和你们争这点福气,还是你们自己留着吧。”说完,司马亭解开缰绳,骗腿上马,哼着小曲下了大土岗子。
走下坡来,这时的天气比起刚才来凉爽了许多,风也比刚才大多了,道路两旁的庄稼叶子哗啦啦地响着。天气凉爽了,人的心情也轻快了,司马亭禁不住又哼起了小调,越唱越高兴,声音越来也越大,最后,完全放开了喉咙,吼天喉地的喊着。
司马亭大脸朝天扯着沙哑的嗓子陶醉在自己的小调里,沉醉在一望无际的青纱帐中。天空中的白云像慢跑的羊群,在瓦蓝瓦蓝的空中忽散忽聚,千变万化着各种形态。
“狗三呀,”司马亭朝马后扭了一下头,狗三赶紧跑了两步,司马亭接着说,“你瞅瞅,咱今年的庄稼好不好?”
狗三仰着脸,看了看司马亭,乐呵呵地说,“老爷,咱的庄稼没得说,今年更比去年强,好。”狗三的“好”字拖得长长的,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显出庄稼的好来。
司马亭哈哈大笑起来,心里的高兴劲就别提了。突然,“吧嗒”一声,一个东西落在司马亭的脖子上。司马亭一抬手,“啪”地一下,一掌打在脖子上,骂骂咧咧地说,“娘的,什么物件?难道我也有喜事临头?”
这时的猫四更加嫉妒了,心中想道,狗三和老爷都有喜事,就是自己没有,真晦气。狗三乐呵呵地瞅着司马亭,又斜着眼看了看猫四,说道,“就剩下你了,我和老爷都有喜。”
司马亭把攥着的手拿到眼前一伸,唉吆,一只大蝗虫。司马亭看了看手掌上的死蝗虫,没好气地骂道,“真他娘的邪门了,怎么偏偏落在我的脖子上。”四下里瞅了瞅,只见玉米、高粱、大豆的叶子上有许多蝗虫,比起平常里多多了。
猫四说,“老爷,这是喜,你不要我要。”一伸手,把司马亭手掌中的死蝗虫抢过来,啪地一声,叠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忽然,一阵“哗哗”的声音从南面的天空传来,司马亭手搭凉棚在马上坐直了身子向南观望,只见南方的天空有一大片无边无际的黑云压了过来,不一会儿,遮蔽了日头。这时,“噼里啪啦”地从天上掉下一只又一只的蝗虫,有大的,也有小的,有翅长的,也有翅短的,有黑的、有花的,还有黄色的。“吱吱声、哗哗声”响成了一片,惊得司马亭的青鬃马“稀溜溜地暴叫。
司马亭赶紧下马,看了看缩颈藏头的狗三、猫四,又看了看遮蔽了日头的黑云,竖起耳朵听了听“吱吱、哗哗”的声音。响声更大了,从天上落下来的蝗虫也越来越多了,像雨点一般。
司马亭一阵心慌,他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有多么可怕的后果,大声地喊着,“狗三、猫四,快往镇上跑,蝗虫,闹虫灾了,叫全镇能动的人来打蝗虫。”
司马亭沙哑着嗓子喊着,狗三、猫四听完,不敢怠慢,忙转身,撒腿就跑。司马亭骗腿上马,青鬃马在地上打了个旋,“哕哕”(huihui)地叫了两声。这时,小径两边的玉米、高粱地里响起了一片蝗虫吃叶子的声音,整个田野成了蝗虫饕餮大餐的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