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扭动腰身走出了大门,在大街上溜着弯,注意着大街上的人们的一言一行,左手心里托着一把瓜子,瓜子皮在嘴里不时吐出来,随风飞出老远。两只小脚迈着猫步,两只杏核眼滴溜溜地转动着。
“他大叔,你说怪不怪,今年减租减息,我交的租子反而多了。”赵大妈在墙根下晒着太阳,纳着鞋底,嘴里嘟囔着。
李老汉抽着旱烟,没好气地说,“可不是吗,我今年的庄稼长得比去年强,种的地一样多,交租后家中的余粮还不如去年多,真是活见鬼了。”
街上的人们纷纷议论,墙根下成了辩论的场所,“还不是司马亭弄来的七分斗害了大家伙,减租减息,减个屁,越减越多。”
“过来,小丽,这丫头,长得真俊,给你瓜子吃,拿着。”小桃红把手里的瓜子都倒在了小丽的小手中,对着大家说,大伯大婶们,今年多交了,这可是司马亭弄的鬼,咱们明年再也不用他的七分斗了,还是用旧斗,那样就不会多交租子了。”
小桃红说完,扭动水蛇腰走了,快走到拐角处,见四周没人,一扭头,“呸,饿不死你们这帮穷鬼。”嘴一撇,朝张宅走去。
落日的余晖渐渐散尽,家家户户都点上了豆油灯,灰暗的有点泛黄的灯光从窗户里透了出来。福生堂里,一个连队的战士们整装待发。大厅里,司马亭做着最后的安排。已经是大半夜了,司马亭看了看怀表,十一点半,“刘三、李铁手、张水平、张水生,你们四人马上出发。”司马亭对身边等待的四人下达了出发的命令,四人稍息力立正,一个标准的敬礼后走了出去。
“玛洛亚、王丽怡,带领战士们随后跟进,逮住张麻子后,马上集合张庄的老百姓,说明情况,把多交的租子退给乡亲们,然后开批斗大会,枪毙张麻子和小桃红。”司马亭把最后的任务交给了玛洛亚和王丽怡。
司马亭、玛洛亚和王丽怡带领队伍走出了大栏镇,刘三四人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一个多小时后,刘三四人来到了张麻子的住宅,已经一点多钟,不容迟疑,刘三一挥手,四人一个纵身上了院墙,向里面一看,张宅的家丁都躲在屋子里烤着火,四人悄悄地落在院子里,四人蹑足潜踪来到看家护院的长着灯的东厢房,只见房门虚掩着,里面吆五喝六骂骂咧咧地围着桌子正在掷筛子。李铁手轻轻推开了房门,四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十三名家丁。
“不许动,举起手来。”刘三大喝一声,命令道。
家丁们被突然出现的四人吓了一跳,一个家丁缓过神来,急忙跑到墙边拿枪,只见刘三右手一抖,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飞刀钉在了手的旁边,吓得那名家丁双手一抖楼又缩了回去。李铁手过去,把十三支枪都抱了出来,“水平、水生,你们二人看好这些人,谁要是乱说乱动,开枪打死。”
“好咧,刘连长,你就放心吧,谁也跑不了。”张水平说道。
刘三做到大门口,开了大门,外面的司马亭、玛洛亚和王丽怡带领战士们冲了进来。
“政委,你带人去阁楼,那里放着三个斗,都拿出来,我和李铁手去抓张麻子和小桃红。”刘三说着,和李铁手直奔后院而去。
张宅的后院漆黑一片,张麻子早搂着小桃红睡熟了。刘三掏出飞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房门的门闩拨开悄悄地挨了进去。嗤地一声,刘三划着了火柴,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张麻子和小桃红在睡梦中被灯光惊醒,揉了揉眼睛一看,“啊,你们是谁?怎么来到我的房间?”
刘三用枪一指张麻子的脑袋,吓得张麻子一缩脖,“哎呀,好汉,你要钱我给,要喝酒我有酒,要啥我给啥,千万别开枪。”
“张麻子,白天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敲门,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司马亭坐在桌旁边,瞅着被窝里的张麻子。
“哎呀,是司马亭老兄啊,你怎么三更半夜来到我家了,你老提前来个话,我给你老备好酒菜,那多好。”张麻子从被窝里缓过神来,急急忙忙穿好衣服,给司马亭陪着笑脸。
“呵,张麻子啊,张麻子,你死到临头还嘴硬,老实交代,减租减息的事是怎么回事?”司马亭一拍桌子,啪地一声,吓得张麻子一缩脖子。
“司马队长,老兄,这减租减息我已经做了呀,你不信可以问问乡亲们啊。”张麻子仍然坚持着,死活不肯承认。
“队长,你看这是那三只都。”玛洛亚带着队员把三只都抬了进来。
“哎呀,队长啊,这都是这个臭娘们惹的祸啊,跟我张麻子没关系。”张麻子一见再也瞒不住了,冲着小桃红啪啪两巴掌,打得小桃红龇牙咧嘴。
“你个败家娘们,我说必须用七分斗,你偏说用大斗,嫁祸司马亭大哥,你真是该死啊。”张麻子说着用想动手打小桃红,司马亭一把抓住张麻子。
“张麻子,老铁头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司马亭问道,眼睛丝丝地盯着张麻子。
张麻子见问老铁头的事,一本正经地说,“司马大哥,老铁头不是在高密县城打铁吗?他回来了?”
“哼哼,张麻子,你别再装了,你到鬼子司令部告密,被我们的人看到了,不容你不承认。”司马亭气愤地说。
李铁手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张麻子的衣领,“张麻子,你还认得我吗?老铁头被你告密害死了,我们的同志就连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楚,你还不承认,不承认我一刀宰了你。”李铁手说着,举起手中的见到做出往下扎的动作。
“哎呀,你别杀我,我说、我说,都是这个娘们的主意,让我到高密鬼子司令部告的密呀。”张麻子体如筛糠,哆嗦成一团。
司马亭一看情况属实,大喝一声,“绑了”。过来四名队员,把张麻子和小桃红五花大绑绑了个结实,疼得张麻子和小桃红龇牙咧嘴嗷嗷直叫。
这时,已经天光大亮,玛洛亚和王丽怡带领队员敲响了锣鼓,“父老乡亲们,张麻子坑害老百姓,用大斗代替七分斗,让大家多交租子,被县大队逮住了,都到村东场院集合,开批斗大会,分张麻子的粮食,把你们多交的粮食领回去啊。”
呵,这一阵铜锣声不要紧,张庄的男女老少都起来了,纷纷涌出了家门,来到了村东场院。场院的高台上绑着张麻子和小桃红,二人低头耷拉角,没了往日的神气。
司马亭站在高台上,双手掐腰,大声地向围得密不透风的张庄老百姓说道,“父老乡亲们,老铁头你们熟悉不?多好的一个人啊,老铁头是咱县大队的秘密交通员,张麻子跑到鬼子司令部告密,老铁头被鬼子开膛破肚,残忍地杀害了,这是张麻子的第一大罪状。平日里张麻子欺男霸女,欺压良善,蹂躏乡里,这是第二大罪状。张麻子在这次减租减息工作中,明着一套暗着一套,用大斗代替七分斗,乡亲们,你们看这就是旧斗、七分斗、大斗,你们看看,这是张麻子收你们的租用的大斗,欺骗了乡亲们,阻碍了减租减息工作,这是他的第三大罪状。”司马亭宣布了张麻子的三大罪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张庄的老百姓心中一下子豁亮了,争着抢着上前来厮打张麻子和小桃红,游击队员们死力往外扛着,生怕乡亲们冲进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