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庄村东的场院里人流涌动,老百姓们都想冲进去厮打张麻子和小桃红,游击队一个连的兵力在里面死力拦挡着,害怕老百姓冲进来破坏会场。
司马亭见状,拿起铜锣咣地一声,人群又恢复了平静。“老乡们,我司马亭在高密东北乡这么多年了你们还不了解我吗?闹饥荒的时候,我带头开粥厂接济父老乡亲们,现在,减租减息我能多收你们的租子吗?李铁手,你过来,把知道的情况向老乡们说说,再让大家明白明白。”
李铁手听到司马亭的喊声,噌地一下窜上高台,冲着老乡们一抱拳,“父老乡亲们,我是老铁头师傅的徒弟,张麻子恨老铁头回村发动乡亲们搞减租减息,于是,张麻子跑到高密县城鬼子司令部告了老铁头师傅的密,老铁头让日本鬼子开膛破肚摘了心,残忍地杀害了,我也被鬼子的子弹击中了腿肚子。像张麻子这样的汉奸恶霸,父老乡亲们,我们应该怎样办?”
张庄的老百姓群情激奋,大声喊着,“打死他,枪毙他。”
这时,台上的张麻子和小桃红早已吓得脸如土灰,哆嗦成一团,瘫软在台上了,两旁的四名游击队员端着大枪指着张麻子和小桃红。
司马亭一见,到火候了,手中的铜锣咣地又响了一声,人群停止了吵嚷,“好,张庄的父老乡亲们,现在,我司马亭代表高密县人民政府和游击大队,根据张麻子和小桃红的种种罪状,宣布张麻子和小桃红死刑,立即执行,枪毙。”
四名队员走上前来,两人架一个,像拖死狗一样把张麻子和小桃红拖走了,后面跟着张庄的老百姓呼呼啦啦地走着,来到场院的东侧一条沟近前,四名队员把张麻子和小桃红放在了地上,面朝东方跪着,这时的张麻子和小桃红的脸早已变成了绛紫色,惊恐的眼神看了看四周,又有气无力地耷拉下脑袋等死。
“老乡们,闪开、闪开。”走过来两名荷枪实弹的游击队员,各自用黑洞洞的枪口顶着张麻子和小桃红的后脑勺。
这时的张麻子和小桃红被身后的大枪刺激的伸直了脖子,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呼呼地喘着粗气,就像闷热的雨季里水面上伸出来的两个鱼头,只见张嘴不见说话。
“呯呯”两声枪响,两块带着头发的天灵盖飞出了五步远,没了天灵盖的脑壳直了直脖子,两秒钟,也就两秒钟,两具躯体栽倒在地,白花花的脑浆洒了一地,冒着热气,而后,鲜血从颅腔里冒了出来,慢慢地流淌着,顺着沟沿流了下去,溶入了沟底的还没有结冰的水里,鲜红鲜红地一片渐渐扩散开来。
东方的天际升起了一轮红红的太阳,雾气渐渐地飘散开来,霞光映照在张庄千门万户上,人们的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别挤,别挤,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张三,你多交租子五斗半,张三、张三。”玛洛亚大声叫喊着张三的名字,张庄的老百姓看到自己多交的租子又回到自己手里,各个笑逐颜开,甭提多高兴了。
“李婶,还是减租减息好啊,你看我多交的租子用独轮车推了两趟了,还没有运完,你说,这张麻子也忒贪心了吧。”张大叔推着独轮车,对身边的李婶说着话。
“可不是怎地,这张麻子平日里威风八面,欺压良善,这回好了,有人民政府做主,减租减息就是好啊。”李婶乐呵呵地拍着车上的粮食,称赞着。
“老乡们,等你们把粮食运回家后,咱们在村东场院集合,商量成立张庄农会的事,农会是老百姓的办事机构,主要负责每一个季节的生产,还负责为抗日打鬼子出工出力的事情,快去快回啊。”玛洛亚手里拿着张麻子的账本,挥舞着,大声地向推着粮食回家的老百姓吆喝着。
“好啊,玛洛亚牧师,我们去去就回。”老乡们搭着话,推着小车回家了。
村东场院人头攒动,早晨审判张麻子的高台上燃起来爆竹,噼啪作响的爆竹声夹杂着人群的吵嚷声,乱哄哄一团,爆竹的纸屑散落一地,四处飘飞着。
待爆竹燃尽,咣咣一阵锣声,高台下的老百姓停止了吵闹,玛洛亚站在台上大声地问道,“老乡们,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多不多啊?”
台下的老百姓乱哄哄地嚷着,“多,多多了,今年比去年多了三四成粮食,这下好了,逢年过节甭用担心粮食的问题了。”
“减租减息好不好啊?”玛洛亚继续问道。
“好啊,要不是减租减息,哪来这么多余粮?还是减租减息好啊。”老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笑着。
“看来是真好啊,你们可知道这减租减息是谁的政策吗?”台下鸦雀无声了,玛洛亚心里明白张庄的减租减息工作做得很一般。接着说,“老乡们,这项大好政策是共产党实行的,共产党的政策好不好啊?”
“好,共产党的政策就是好,比起以前来不知要好多少倍呢。”这一下,张庄老百姓都知道是共产党实行的减租减息了。
玛洛亚看了看兴高采烈的老百姓,心想成立农会的机会来了,于是说道,“老乡们,到现在几乎所有的村镇都成立了农会,这农会是干什么的呢?农会是帮助老百姓种田种地的,是帮助我们中国人打日本鬼子的。在农会的领导下,各村镇实行互助组凡是参加游击队的人家,互助组优先耕种,帮助参军的军属,还有就是,只要是参了军,军属的地租减半,参军的游击队员管吃管穿,你们说,好不好啊?”
听玛洛亚这么一说,张庄的老百姓沸腾了,吵杂声四起,都嚷嚷着报名参军,参加游击队打鬼子,成立农会,成立互助组。司马亭心中明白,在高密东北乡,张庄由于张麻子把持着,是一个老大难村,一遇到上级推行政策,到了张庄就卡壳,没有痛快的时候。看到张庄老百姓的积极性,司马亭露出了笑脸。
“老乡们,张庄的张麻子被处决了,他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了,现在,成立农会,成立互助组,为的就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参军的家属得到实惠,只要是拥护党的政策,实行减租减息,参加咱们的抗日游击队的,实行拥军拥属政策。凡是破坏减租减息政策,投降日本鬼子的,我们将会严惩不贷,绝不姑息养奸。现在开始公投产生农会的会长和妇救会主任,农会会长和妇救会主任产生后,开始报名参军,有志气的好男儿快来报名参军啊。”司马亭这一顿话说得张庄的老百姓都乐了,各自到玛洛亚那里领取一个黑豆,纷纷走上台来,把一颗颗黑豆放进了候选人的碗里。
一天的工作下来,玛洛亚和王丽怡傍晚时分回到了福生堂,一进前堂大厅,司马亭问道,“呵,你们二人回来了?版的怎么样?”
“哼,这一天累的,办妥了,张国标被选为农会的会长,李婶被选为妇救会主任,参军的有二十四人。”玛洛亚端起司马亭递过来的茶碗,喝了两口。
正说着话,突然,三娃子从外面跑了进来,边跑边喊,“大队长、政委,快来啊。”
大厅里的司马亭、玛洛亚和王丽怡被三娃子的喊声惊得一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