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留下来,二婶端着簸箕走出了家门,屋子里又剩下二丫和二蛋两个人。窗外太阳热烘烘地炙烤着大地,二蛋额头上的汗珠冒了出来,二丫拿出毛巾为二蛋擦着汗。
“二蛋哥,你看,差点让二婶撞见,要是看见了多不好。”二丫说着,脸上又泛起了红晕。
二蛋傻笑着,嘿嘿个没完。“笑啥笑,瞧你个傻样。”二丫指着二蛋的脑门。
“我傻,刚才我娘问你话,你怎么答不上来了,还不是我替你解的围,我说的好不好呀?”二蛋瞅着二丫,反说了一句,调皮的挤一挤眼睛。
二丫双颊微红着,轻声地说道,“还好意思说呢,净撒谎,谎话连天,亏你想得出来。”
“呵,还怪我了,要不等娘回来,我就实话实说,我说我二蛋想二丫了,抱着她亲亲来,没成想你回来了,这样行了吧。”二蛋故意挑逗着二丫,刚说完就觉得胳膊上一疼。
“哎呀哦,你别拧我,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二丫用手用力地拧着二蛋胳膊上的肉,只拧得二蛋龇牙咧嘴的,连连讨饶。
“二丫,我老想你,做梦老梦到你。”二蛋瞅着二丫,心里的大实话说了出来。
“俺知道,谁让你说出来,你真傻。”二丫的声音更小了,简直就是刚刚送出嘴,二蛋可听得真切,凑上前来,笑嘻嘻地摸着二丫的手,就是不松开。
二人在屋子里斗着嘴,卿卿我我的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不一会儿,二婶端着一大块豆腐走进了院门。二人见二婶进来,忙松开手,二丫跑出去接过二婶的簸箕。
“二蛋,你看,二丫就是比你有眼劲。”二婶乐呵呵地瞅着二丫,用手指了下二蛋。
“二婶,二蛋现在还不能动,你就让他歇着吧,咱俩做饭去。”二丫说着,拉着二婶的手去厨房了。
吃过午饭,二丫挎起药箱对二婶说,“二婶,二蛋的病已经痊愈了,明天就可以出门了,你老就放心吧。”
“二丫啊,二蛋的病多亏了你啊,以后经常来玩啊,你不来,二婶会想你的。”二婶见二丫要走,拉着二丫的手说个不停。
“就是,不光俺娘想你,俺也想你。”二蛋贫嘴地说。
二丫一听这话,脸一红,冲着二蛋的胳膊捶了两拳,背着药箱跑了出去,回头说道,“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二蛋急忙追了出去,二人一前一后消失在王家湾的树林中。
三天后,二蛋骑着玛洛亚的枣红马早早地来到了二丫的门前,二丫的门大开着,听到马蹄声,二丫急忙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鲁婶和鲁直俊。
“二丫,你就这么走了,一走又先回不来了,就不能多住两天?”鲁婶拉着二丫的手,说道个没完。
“二丫她娘,该说的都说了,二丫是队伍上的人,不是老百姓,是有纪律的,松手吧,就让孩子走吧。”鲁直俊看着二丫,对老婆说着,催促着上路。
“娘,你就放心吧,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二蛋哥送我去,路不算太远,半天就到了。”二丫替娘擦了擦眼角快流出来的泪水,安慰着她。
鲁婶松开手,眼睛含着泪花,看着二丫,“二丫啊,经常回来啊,我和你爹想你啊。”
“娘,看你,你再这样我就不回来了。”二丫乖恬地说道。
“好好好,走吧。二蛋啊,路上骑马慢着点,别摔着。”鲁婶嘱咐着二蛋。
“鲁婶,玛洛亚叔这匹马可听话了,不会有事的,你们就放心吧。”二蛋笑着对鲁婶说,伸手把二丫扶上了马。
二蛋牵着枣红马的缰绳,慢吞吞地向镇南口走去。马蹄子敲击在路面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二丫在马上回过头来,向鲁婶和鲁直俊挥动着手。
鲁婶站在门口挥动着手臂,扯着嗓子喊道,“二丫、二蛋,慢着点,二蛋,上马吧。”
二蛋听到让自己上马,缰绳往左手一交,纵身一跃,骑在了马上。枣红马见二蛋也上来了,前腿一竖,稀溜溜地暴叫了一声,“哒哒哒”地向前面跑去。二蛋赶紧搂住二丫的腰,双腿一夹马的肚子,双脚一碰铁挂链,枣红马箭一般地飞奔起来。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镇西南的密林之中。
鲁直俊看了看身旁发呆的二丫娘,说了声,“都看不见了,还看,回去吧。”
“你看看,二丫又飞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二丫娘叹了一口气,回转身,向院子里走去。
枣红马在密林之中穿行着,身边的树木纷纷向身后倒去,转眼间,十八里的密林走到了尽头。出了密林便是一大片高粱地,夏日的阳光就是毒,太阳刚升起来不就,晒得人的肉皮直痒痒,越走越热,从身上冒出来的汗水还没有淌下来就被毒辣辣的阳光蒸干了,脸上、脖子上、手臂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盐干巴。
“二蛋哥,你渴了吗?”二丫回头问道。
“渴了,前面有棵大树,等到了那里我们就下马休息一会儿。”二蛋说着,双腿一夹马,喊了声“驾”,枣红马飞也似地跑了起来,不一会儿,来到了那棵大树前。
“驭”,随着二蛋的一声喊,枣红马停住了脚步,打着响鼻,刨着前腿,低头去啃树下的青草。
二蛋纵身一跳,从马上下来,一张怀抱,把二丫抱了下来,然后牵着马来到树下拴好,拔了一抱青草放在马的跟前,枣红马低头吃了起来。
二蛋把马背上自己的褥子拿下来,铺到树下,冲着二丫招了招手,二人一同坐了下来。二丫从肩膀上取下水壶,递给二蛋。
“你先喝,二丫。”二蛋把水壶推开了。
二丫拧开壶盖,“咚咚”地喝了两口,然后,递给二蛋。二蛋接过水壶,一口气喝了一半。刚喝完水,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二蛋抬头望了望树梢,没有一丝风,树梢一动也不动。二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凑到二蛋跟前,仰着脸给二蛋擦了擦。二蛋趁势一低头,在二丫的俏脸上“啪”地亲了一口,嘿嘿地笑着。
“二蛋哥,我走了你想我吗?”二丫红着脸,眼睛斜视着二蛋。
二蛋认真地上前捧着二丫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二丫,我太想你了,昨晚上做梦又梦到你了。”
“骗人”,二丫低下了头。
“谁骗人谁是小狗,你不信,咱们就拉勾。”说着,二蛋伸出手来,要和二丫拉勾。
“好了,我信你就是了,还当真了。”二丫说着抖一抖手,两指小拇指勾在了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二人说完,彼此对望着,眼神中透露着彼此对对方的信任和倾慕之情。
大树上飞来两支喜鹊,喳喳喳地叫着,二人仰脸望去,二蛋用手指着,只见那两只喜鹊彼此摩挲着脖颈,叫声连连,从一个树枝跳到另一个树枝上,相互嬉戏着。
“二蛋哥,给你。”二丫替二蛋擦完汗,顺手把白手帕递到二蛋面前。
二蛋接过白手帕,展开看了看,原来白手帕的中央绣了一对喜鹊,就像树上的一模一样。又凑到鼻子上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沁入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