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有非常明显的女性特征,我当时看到这张人皮,就隐约觉得和老闷头的女儿,也就是苏晓文有些关联,老灯驼子也间接证明了这一点。
找到人皮的房子,坍塌之前正是苏晓文住的地方。关于这点,几个村民也有这种说法,虽然都是猜测居多,但可信度还是很高的。一些大人可能不愿或不敢到老闷头家,但据说有几次,一些不懂事的愣头小屁孩就曾经无意中到过老闷头家,这个房子里关着一个女人起先也都是从这些小孩口中传出来的。
了解这点,我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这个想法从脑子闪过,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敢再去多想。
这时老灯驼子突然说了一句:“当时救那个丫头的时候,我在场。”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那次村民在渔网里发现苏晓文的事,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道:“你有话就说,老子批准你发言了。”
老灯驼子没看我,望着将黑的暮色就道:“那天一大早,我和赵头,王瘸子早起赶潮,当时潮水刚退,前一晚下的地网露出水面,我们一个一个收网。突然王瘸子就叫了一声,我和赵头连忙赶过去,就看到王瘸子前面的地网里裹着一个人。当时那人身上都是海藻,因为之前发生了几起村民无故失踪的事,我们都以为是哪个倒霉鬼淹死在海里了,后来仔细一看,却发现是老闷头的女儿,而且她居然没死!”
他最后一句语气很重,我问道:“老闷头女儿没死,你就这么奇怪?”
“你懂个屁!”老灯驼子直接回了我一句,“那个地网是我下的,下在水湾最深的地方,本来指望着弄几条大货。那丫头整个钻进网里,身上都是水藻,这说明她肯定是在退潮前就钻进去了,但整个退潮期起码也得半个小时,你想想看,把你闷在水里半个小时,你估计早被淹死几回了。”
“那也有可能她刚好退潮的时候被带进去的,”我说道:“总之各种可能都有,但你说她在水里待了半个小时,这太不靠谱。”
“我这是经验之谈,就事论是。”老灯驼子沉吟了一会,又道:“而且,她不是无意中进到地网里的,她是有目的的。”
我被他说的浑身一冷,好似这其中有着什么阴谋,问道:“什么目的?难道她看上王瘸子了?”
老灯驼子白了我一眼:“当时我记得很清楚,地网里有几条大鱼,但都被啃得只剩下骨头了。”
我猛地打了个激灵,觉得老灯驼子太过荒唐了,虽没直说,但话里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你是说,苏晓文为了食物钻到地网里,她把那些鱼生啃了?”
老灯驼子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后来她被缠在网里,不能脱身,所以才被我们抓到。”
我突然笑道:“拉倒吧你,你把自个当福尔摩斯了吧,其实你就是个蒲松龄二代,净瞎扯蛋!”
老灯驼子面露不悦,我这么嘲讽他显然令他很不爽,他欲言又止,似乎还有话说,但看到我的表情,立马扭头就走了。
我能想像我脸上表情的杀伤力,这么嘲讽他不是我本意,但事情太荒唐,不自觉得就脱口而出,这或许就是我的本性。我总是觉得一切事情都应该在合理范围之内,如果超出这个范围,我习惯性的去否定它。
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我失去了判断力。
我回到老灯驼子家,吃了饭,处理一下肩头的伤口,就去睡觉了。老灯驼子没再和我说话,可能他觉得和我说什么都是白废。我躺在床上玩了会手机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这些天太过劳累,醒来的时候已是七点多钟,刚走出房门就看到老灯驼子从外面回来了,脸色铁青。
我上去一问,原来一早他起床,看到土地庙的方向冒起了浓烟,跑去就看到整个土地庙都烧塌了,几个村民围在周围,因为土地庙本来就废弃了,也没人救火。
这样的火势,里面不管什么东西都烧的精光了。老灯驼子觉着事情不对,就又带着几个村民上山,到山顶后发现老闷头家已经被清理过了,除了一堆乱石和爬的到处都是的软体动物,什么都没留下。
事情显然不正常,最大的可能是有人清理掉了那些人皮。我原本还想借人皮的事情质问老闷头,我相信老灯驼子也有这种想法,这老家伙嘴上不说,但心里估计早就被折磨的不行了。
现在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真叫死无对证,虽然我依旧可以怂恿老灯驼子质问老闷头,但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想着,就觉着这事情肯定是老闷头做的,不管怎么说,找到他当面问问就知道了。
老闷头家发现人皮的事情已经在村里传开了,搞的整个村子人心惶惶,风言风语满大街都是。我听到了几个版本,都是些怪力乱神的说法,有说是老闷头专门抓人剥皮的,有的说不是老闷头干的,是他媳妇干的。还有更离谱的,都说的没边了,听来听去,我就觉得这村里的人每个都是******小说作家。
听了这么多不靠谱的说法,更坚定我找老闷头的想法,和老灯驼子一说,他当即就答应了。于是两个人就按照模糊的一点记忆找老闷头藏身的那个洞穴。
那次见老闷头是在晚上,路记得很模糊,大白天的两个人东摸西找,好在老灯驼子对这儿熟,绕了半天终于下到那个洞穴里。但里面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当时就懵了,洞穴清理的非常干净,没有杂物,没有脚印,就连一根毛发都找不到,似乎里面从来就没有人待过。我突然就在想,那晚是不是在做梦,还是说我们找错了洞穴。
老灯驼子不死心,拿着手电筒地毯式的找了一遍,也没有什么收获,只在土里翻到了一片鱼鳞。
他盯着鳞片看了半天,我凑过去就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肯定是他们吃鱼的时候留下来的。这些家伙也真自觉,连小便的痕迹都没有。”
这时老灯驼子突然就把鳞片递到我面前,问道:“你见过这种鳞片吗?”
鳞片在电筒的光照下泛着奇异的光泽,比拇指略大,扇形,根部发白,外缘的一大圈却极为黑硬,摸着还十分锋利。我摇了摇头,说这玩意儿我没吃过,吃过的我肯定认识。
老灯驼子眉头却越皱越紧,我道:“怎么你也没见过?”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他道:“我混海里这么多年,五岁就下海,到现在也七八十年了,海里什么样的玩意没摸过,什么带鳞的东西没见过。不是我吹牛,往前回个二十年,在船上无聊和人打赌,不管他们找来什么鳞片或者就是一截骨头,我都能说出这是什么东西身上的。这就是眼力劲儿,十猜十个准。可是这东西,我还真认不出。”
我道:“那是你二十年前,你要记住,好汉不提当年勇。就你现在这浆糊脑袋,糊墙还差不多。”
老灯驼子把鳞片收了起来,狠狠瞪了我一眼,突然就蹦出来一句:“妈的,当初老子怎么就没弄死你!”
我笑了笑,起初没在意,但一想,就觉得他话中有话,这老家伙可能真有杀我之心。平时我最多损他几句,也没怎么招惹他,这老儿难道就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想干掉我?要真是这样,未免太小肚鸡肠了。
还有他话里的“当初”,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如果想杀我,早就动手了,不得不承认,我俩实力差距还是有的。但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就证明他有这个心没这个胆。或者他并非真想杀我,只是口头上放放狠话,行动上过了点而已。
我不再多想,也没打算再去招惹他,两个人待了一会,实在没什么发现,就打道回府了。
我在村里又待了两天,每天就是胡思乱想加发呆,因为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最兴奋的时候,就是跟着老灯驼子赶潮,每次都会有所收获。这里特色的海产不少,什么西施舌,趴虎鱼……,只要你想,每天的菜都不重样。
这样的日子悠闲而无聊,我经常会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和人----老闷头,苏晓文,那些人皮,还有山猫老太婆。
一想到那山猫老太婆,我浑身打了个激灵,那晚之后,老太婆就销声匿迹了一般,我也差点把她忘了。
那些山猫显然都是受她指使,我一直搞不清楚她要杀我们的理由,而且更让我想不通的是她和老闷头的关系。
那晚她想杀我们,但最后老闷头却现身去救书呆子,原本一个坑上睡出来的两个人,行事却截然相反,这确实令人难以理解,难道这老两口老年生活不和谐,闹掰了?
我知道这件事情的隐情是我无法猜想的,也尽量不去多想,但我一直觉得,这个老太婆绝不会就此销声匿迹,除非她死了,否则肯定还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