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上京城到了。
离山野院报名之日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但是城内各大酒楼已经住满了各地来的考生。这考生不是书生,却喜欢穿着一身书生服,个个提到配剑每日的流连于青楼酒肆,美其名曰与可能成为同门的考生搞好关系。
剑皇王剑一封魔剑剑法果然极具魅力,吸引了天下各地青年俊杰,甚至许多在小宗门已小有成就的弟子,离开宗门准备改投山野院门下。
王峻和吴佳琼在城内已呆了三天。
三天见闻,二人对于这热烈的气氛已经有充分的了解。吴佳琼与其他来考的人一样,显得也是非常兴奋。而王峻却一脸被人欠了几十万两白银而不还的苦瓜样。
吴佳琼好奇问道:“少爷,你怎么啦?”
王峻站在街头,看着熙熙攘攘人群中那三五成群热烈地讨论封魔剑的年轻人,邹着眉头道:“封魔剑,只可能是我的!”他转头看着吴佳琼不悦道:“就比如你不是我丫鬟,而是我的媳妇,整条街的人都在谈论着怎么挖墙脚。你觉得我能开心吗?看我哪天一剑一个教他们做人。”
吴佳琼赶紧比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冷声道:“丫鬟,就是极限了!不可能再进一步。”
王峻一脸正色,舔了舔嘴唇,显得很随意的样子。
吴佳琼立即想起了水潭边,某个无知少女为了宝贝恬不知耻地强吻某人的可怕场景,顿时脸上滚烫一片。她一拳砸在王峻腰间,怒道:“给我买了衣服吃饭去了!”
吴佳琼每日必买新衣,必买那一家店最贵没美的新衣,却从来不买胭脂水粉。她经常得意地指着自己的脸蛋说道:“财哥,你看我这张脸需要这些吗?那东西用在我脸上,不是化妆的,是毁容的。”
王峻只好愣呆呆地机械地鼓着掌。
青龙街是上京城酒楼最多的一条街。整条街上百分之八十都是酒楼饭庄,竟然有二百多架酒楼。每到夜幕降临之时,这里总是最热闹的地方。虽说三五几个好友相约去青楼喝花酒会比较痛快,但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毫无心理障碍,说不定家里就有一悍妻,说不定平时衣冠禽兽的形象深入人心,不忍破坏。
但是来酒楼,你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显得豪迈,也可以小杯抿酒小口吃菜显得文雅。
王峻两者都不是,或者说两种都是。
王峻找了最贵的一间酒楼,要了最高档的一个包厢,点了最丰盛的一桌筵席,带上了最美丽的一个丫鬟。
也是最野蛮的一个丫鬟!
一入包厢,王峻一锭银子打发了小二,特地嘱咐店小二先上五十壶好酒,笑着说道:“本少爷吃饭,菜可以差些,酒一定不能差。在我们那儿,在青年一代之中,我可是酒量最好的一人,没有之一。人送外号,酒仙,李千杯!”
吴佳琼把装满新衣的包袱放在一张凳子上,熟练地拉开正对包厢门的上座凳子,双手叠放在腰间福了一礼,冷淡说道:“少爷,请坐!”
王峻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慢慢坐下。在他坐下的时候,吴佳琼慢慢把凳子推进,在王峻屁股着凳的时,正是他最喜欢的那一个位置。
之后吴佳琼站在一旁,等酒菜上齐,给王峻斟了三杯酒,夹了九筷子菜之后,貌似谦卑地说道:“少爷,琼儿能坐下了吗?”
王峻扭了扭脖子,道:“先捏几下脖子,捏舒坦了再坐。”
吴佳琼面无表情站到王峻身后,翻了翻白眼,随意地捏了起来。在捏到第八下的时候,她便停止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冷冷地盯着正在优雅地喝酒的“美男子”王峻,寒声问道:“少爷,舒坦了吧?”
王峻仰脖子一口喝干,小心问道:“我应该舒坦了吗?”
“应该!”吴佳琼道。
王峻给吴佳琼倒了一杯酒,笑道:“那就舒坦了!”
吴佳琼开始蒙头喝酒吃菜,速度竟然一点都不输王峻。看着王峻已有醉态,想起一件事,她问道:“少爷,您说的人送外号,李千杯。这是您现场自己封的吧?”
王峻筷子往桌子上一敲,不悦道:“这叫什么话?难道我就不是人?难道我就不能送自己一个外号?”
吴佳琼冷笑不语。
在喝了三壶酒之后,王峻满眼醉意,全完忘记了“美男子”三个字怎么写,笑眯眯地盯着吴佳琼,一口一个“小琼琼”肉麻地叫着。就如同在喊万花楼的头牌小花花一般。喊了几声见吴佳琼不理,更是来劲,提起酒壶咕噜噜喝了半壶,凑过脸去盯着吴佳琼精致的脸蛋,满嘴酒气地说道:“小琼琼……少爷我……一直有件事没跟你说……现在酒喝了一千杯了……不得不说了……”
吴佳琼料想没有好话,板着一张脸,道:“少爷怕是现在说不清楚,要不要我给你先醒醒酒,酒醒之后再慢慢说。”
“来不及了!”王峻大手一挥,含糊不清地说道,“少爷我对你好呀……买衣服……买衣服……还有买衣服……花了好些个银子……好些个银子……!嗬嗬……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身上没钱咯……”
说着王峻竟然迅速鼓起了掌,似乎没有钱很光荣,道:“没钱付账喽!”
吴佳琼想着刚进包厢时,王峻丢给店小二那一大锭银子,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指了指身后的窗口,道:“少爷,待会儿咱们跳出去,您老可别摔死了。”
王峻闻言大惊,双手捂着嘴巴,嘴里嗬嗬有声,似乎在说些什么。突然,王峻冲过去一把拉住吴佳琼的手,神情很是紧张,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来人啦……有人要逃……有人没钱要逃单啦……”
吴佳琼闻言大惊,挣脱手臂,给了王峻一拳。
包厢门被大力推开,一个店小二领着三个大汉站在门口。三个大汉凶神恶煞般,店小二却一脸和气,小跑进店,给二人斟了两杯酒,牵着王峻坐下,道:“大爷,您说笑了!您哪会吃霸王餐呀!您不是这种人!”
王峻闻言十分感动,觉得遇到知音,搂着店小二,在他衣服上蹭了一把鼻涕,拍着他的肩膀道:“还是你了解我……恩……你是好人!”说着便牵起了店小二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就如同抚摸着万花楼头牌小花花的芊芊玉手,笑道:“我给你……说……不是没钱……是没带……我们两这么好的关系,不会信不过我吧?”
店小二用力抽了抽手,却无法抽开,满脸堆笑道:“不是小人信不过,是……”说着他回头看了看门口三个恶汉,“是本店有本店的规矩呀……”
“调皮!”王峻重重拍了拍店小二的手背,拍出一个红印,摇摇晃晃站起身来,道:“老子我回家取钱!”说着一指吴佳琼,道:“我心爱的小丫鬟……你们可得看住了……别让她跑了……”
王峻醉醺醺地冲着吴佳琼作了一揖,道:“小琼琼,不要怕……不是少爷不要你……你等我一会儿啊……”
吴佳琼压抑着怒火,沉声道:“不会喝酒就别逞能,快去快回。一个时辰你没回来,我自己找你去。”
王峻哈哈一笑,转身便走,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咬着耳朵小声说道:“我这小丫鬟……够劲……再找几个人看住她……要是少爷我醉了忘了回来……你们就把她卖到万花楼去……”
店小二忙陪笑道:“您说笑了,要不我陪您去取钱?”
“不用!”王峻大手一挥,抢钱哪有带目击证人的,“我……自己去去便来……”
出了酒楼,王峻摇摇晃晃走进一条幽暗的小巷子。巷子冷风一吹,王峻身板立刻直了,小声嘀咕道:“甩掉这跟屁虫还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