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因为王姝的安排成功地扳倒栗妃,所以之后对王夫人更是言听计从,而王姝让长公主给梁王刘武写了一封密函过去,大致内容也是把窦太后的想法陈述一遍,可是因为朝中大臣竭力反对,以至于储君之事无法落实。虽然长公主不知道王夫人这么做的用意何在,但是之后的事情,令她对王姝更加刮目相看。
话说三年来,被荣耀冲昏头的梁王刘武一直都在梁国跃跃欲试,先是从长安传来一些流言蜚语,之后又有长公主修书一封,令梁王越加心猿意马。
眼看窦太后一人在长安孤军奋战,而自己在梁国什么都做不了,于是他找来自己身边的心腹宠臣,合计之后决定自己也采取手段;梁王的手段在当时来说是十分不恰当的,可是王姝却让长公主修书一封,打破了梁王刘武的顾虑;其实一开始,王姝本打算利用长公主试他一试,没想到梁王的野心经过三年的沉淀还真就燃气了斗志。
刘启与大臣朝议之时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并且吩咐几位元老去游说窦太后,这件事情被梁王知道后,他居然暗下杀手对这几位大臣采取了极端的手段,之前梁真的事情已经让刘启对杀手的事情极其反感,而现在又出现刺杀的事情,这一次更是掀起了朝廷的风波。
张鸥埋伏在大臣家中,杀手下手时等同于自投罗网,这些人不知道张鸥因为剿杀了梁真的杀手组织,现在已经对江湖中的杀手阻止了如指掌,他们的行踪早就泄漏,就算部署精确,依然沦为瓮中之鳖。
连夜审讯之后,张鸥赶着进宫向陛下汇报情况,大概是上朝之前,刘启在宣明殿召见了张鸥,此时张鸥亮出梁王的令牌,幕后之人牵扯到刘启的弟弟刘武身上,这是他没想到的事情,却在王姝意料之中。
长公主气冲冲地闯入漪兰殿,柳意没拦住,王姝挥了挥手,示意其他宫女包括刘启暂且退下去;王姝冷瞥一眼长公主,心平气和地说:“什么事情惹得你不高兴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梁王会有所行动?”长公主蹙眉质问:“还故意要我给梁王修书一封?”
“三年前,梁王没有争储之心,可是现在,你我都不能担保他还有不甘心。”王姝平静说道。
“可是现在陛下大为盛怒,好在有太后说情,才将事情压下去。”长公主后怕地说:“若是算到我头上,我岂不是帮凶?”
“你不过是家书一封,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上面字里行间似乎都是泄漏了朝中的事情。”长公主小心翼翼地问:“王夫人,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王姝斜睨一眼长公主,淡淡地说:“倘若梁王将这份密函看作是家书,那么说他跟三年前一样,没有争储之心;相反,他若是动了心思,就会把这份密函当作讯息,做出出格的事情也在所难免,那现在他就必须承受该有的结果。”
“王夫人啊王夫人,没想到我们姐弟都被你算计了。”长公主似笑非笑地说。
王姝转过身来冷静安抚:“长公主,您别忘了,走到现在最后一步,我们没有后退路,太后要保梁王,那么彻儿登上太子之位,梁王就是他最大的阻碍。”
“可是梁王这么做令太后也十分失望,看到母亲那么伤心,我于心不忍。”长公主忧虑地说。
“太后的失望也只是暂时。”王姝说道:“梁王并不会得到什么太多的惩罚,相信陛下不会对梁王真的下狠心,这一点我们都了解。”
“那请你以后再有这样的计划,最好事先跟我说明了,不要出了事,让我一个人诚惶诚恐。”长公主板着脸,不悦地提醒。
王姝欠了欠身,谦卑地说:“请长公主放心,绝无第二次。”
“你太聪明了。”长公主凑上去,意味深长地冷笑:“虽然你跟栗妃不同,但是我不喜欢被人算计。”
栖台宫的栗妃的确没有死心,她散尽千金托人与外面的临江王联系,可是回来的人却告诉她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临江王被陛下催促着去往自己的封地,已经比预先的时间提早了半月,如此一来,她连自己孩子最后一面也没看到,只能在寂寞孤独中黯然神伤。
究竟是陛下的旨意还是王夫人的手段,这里无从考究,但是王姝在临江王离开的那天,反而破天荒地前去送行,很显然,临江王刘荣并不领情,栗妃的教唆在刘荣心中已然根深蒂固,并不会因为王夫人一两个举动而有所改变,何况现在他被逼着与母亲分离,这一切的痛苦,他知道,全都来自王夫人这个女人身上。
王姝从刘荣眼中看到了仇恨,此时此刻,她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孩子留不得。
没想到的是,曲曲折折之下后宫最终还是平定下来,魏其侯耍脾气称病不上朝,刘启明白窦婴是什么意思,可是碍于他的身份,有太后在那里有意无意地护着他,刘启也拿这个老家伙没有办法;可这个时候周亚夫也是一根筋,也谎称有病不上朝,闲在家中无聊打发日子,好吧,保太子一行人全都称病不上朝,那就没有人再敢站出来阻拦自己了。刘启反而窃喜,他历经万难,终于可以自己做主想立谁为皇后就立谁为自己的皇后,想立哪个皇子为太子就立哪个皇子。
就在栗妃被刘启打入冷宫的这一年初夏,王夫人被陛下册封为皇后,空悬着的皇后之位总算落在王姝身上,同月,又在朝中亲信大臣的督促之下,王姝的小儿子刘彻也被推举为皇太子的最合适人选,就这样,年仅七岁的小皇子成为了刘启第二位皇太子,自此以后尘埃落定,他们母子的地位在后宫再也无人能动摇。
册封之日,大殿之上,王姝由景帝刘启牵着进入朝堂,接受文武百官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跪拜,高呼皇后千岁,声音震耳欲聋。
王姝的心思并不在享受这些荣耀之时,她的眉宇之间愁云暗色,反倒是想起过往历数的艰难;从逃命到公主府,辗转到皇宫,然后遇到太子,被陛下恩宠,这等等的一切历历在目,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然而,这得来不易的荣耀不是她一个人的,她踩着娘的尸体,忍受失去亲人和朋友的痛苦才能登上来。
她做到了,她终于没有辜负任何人。
皇后的椒房殿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翻新了,可见刘启的心思昭然若知,后宫之主马上就要搬进去了,从此之后,王姝的舞台才掀开了新的篇章。
夜阑人静之时,王皇后突然从床榻上起来,她披着散发走到镜奁前,然后将母亲留给她的锦囊拿出来,弟弟田汾曾经交代过,母亲临死前写下血书,并嘱咐等到尘埃落定的那天再拿出来翻看,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尘埃落定,但是忍了这么久,王姝以为到了该打开的时机了。
烛火闪烁着,燃尽了它的生命;站在宫灯旁边的王姝,突然间脸色一沉,握着血书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动。
“姝儿,当你见到这份血书时,相信母亲已不在人世。”王姝走到露台上,任由清风肆意地吹拂她的长发。
“这么多年来,母亲有件事情一直无法原谅自己,那就是对妹妹王熙儿的愧疚,当年,之所以熙儿会被陛下宠幸,那是因为长公主的安排;而今长公主说,娘亲唯有一死才能保全你,娘知道,长公主是担心她自己,所以在此娘只想告诉你,你千万不能被长公主所蒙蔽,一定要提防此人。”
王姝深吸一口气,猛然睁开双眼,低喃自语道:“娘,你放心,姝儿知道了,姝儿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你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