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在废太子这件事情上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实际上她正在心中盘算着废太子后该做的事情,不容置疑,窦太后一直都在努力劝服刘启将弟弟刘武册封为储君,古时倒是有“兄终弟及”这种皇位继承方式,可是这种继承方式在刘启心中根本就站不稳脚跟,且不说他的皇子众多,就是废了皇长子,也还有最佳人选的刘彻小皇子。
当王姝以为高枕无忧时,其实她的危机正刚刚开始,这个窦太后与栗妃又大大的不同了,她怎么说都是陛下的母亲,于情于理都要礼让三分,绝不能以对付栗妃那样的方式对立太后,否则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
在第一次窦太后提出要立其弟刘武为储君之时,因为窦婴出面所以阻止了太后的企图,当即之下,刘启立皇长子刘荣为太子,惹得窦太后闷闷不乐了很久,之后为了缓解与太后之间的感情,刘启经常去长乐宫敬孝道,并且当着太后的面将梁王刘武所在的梁国扩充了不小的领土,相较其他各国王爷,刘武的梁国不但土地辽阔,且十分富足,一点儿也不比长安差;经过这么多的努力,窦太后的心思总算安静下来,也渐渐地与刘启笑颜以对。
哪知道,刘启现在废了太子,反而燃起了窦太后的斗志,其实她根本就没死心,还是向着小儿子刘武;之前王姝也看得出梁王刘武根本没有当皇帝的心思,可是时间一晃就是三年,这三年时间发生这么多事情,人的思想多少也会发生本质的变化,所以现在没有人能打包票地说,梁王刘武依然没有做皇帝的心思。
王姝掂量之后,很清楚陛下是坚决不会同意立梁王为储君,所以这一点她倒是不用太担心,接下来是时候收拾栗妃了,这个被打入冷宫与儿子无缘见面的女人,关在冷宫之中也不知道有何感想,其实没有什么想法倒还是好事,有了想法,就有了欲望,有了欲望就不安于现状,栗妃是个聪明人,岂会安安分分地在冷宫等死?她还是盼着想着念着,毕竟她还有一个皇长子刘荣,这就是她最后仅剩的希望。
长公主进宫道贺,王姝盛情款待,她们虽然还没有达到终极目标,然而事情已成定局,立后立太子那都是早晚的事儿了。
“立春时,还有些凉意,记得给栗妃娘娘送点御寒的东西,栖台宫可不是好受的地儿呢。”王姝吩咐柳意时,长公主正巧听到,她走上去不解地问:“王夫人,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还惦记着栗妃?哼,她最好是冻死了,免得费时我们还时时刻刻提防着。”
“她就这样冻死,岂不是太便宜了她?”王姝坐回自己的位置,煮茶淡笑地说:“我就是要保住她的命,只有这样,她才能看着我成为皇后,看着彻儿成为太子。”
长公主恍然笑道:“原来你是有这心思,哈哈哈,你啊你,真是想不到啊,想得这么周全。”
王姝面色镇定地说:“我知道,栗妃绝不会安于现状,一定会找机会通知外面的临江王。”
“可是刘荣不久后就要去自己的封地了,她还能有什么机会?”长公主不屑地说:“一群乌合之众,何以跟我们斗。”
“可是魏其侯和周将军一直都在游说陛下。”王姝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这个时候连太后也插上一脚,弄得陛下十分为难。”
“太后的心思我是了解的。”长公主蹙眉地说:“可是她也不想想,梁王弟弟有何想法。”
“那你可知梁王的心思?”
“三年没见,现在他有什么想法,我也猜不到了。”长公主抿了抿嘴,又道:“你似乎也不太高兴啊,是不是担心太后会阻止陛下立后和立太子?”
“太后会阻止,这是我能猜到的。”王姝暗叹地说:“可是我猜不到太后会如何做,梁王又是什么心思。”
“不管怎么说,只要陛下坚守不妥协,相信太后和梁王也奈何不了陛下。”长公主安抚地说。
王姝瞥了一眼长公主,勉强地笑了笑:“只能这样想了,但愿太后不要再出来搅局。”
“吱噫——”房门开启后,几个宫女捧着被褥进来,还有一些御寒的衣服,都由宫女整整齐齐地叠好站成一排供栗妃挑选。
栗妃本来并不排斥,她走过去看了看被褥和衣服,最后是柳意走了进来,笑呵呵地说道:“奴才参见栗妃娘娘。”
栗妃听到是柳意的声音,顿时戒备心起,不安好气地叱喝:“是你?你来作甚?”
“回禀栗妃娘娘,奴才是封了王夫人之命,将这些御寒的东西送到栖台宫的。”柳意有意无意地说:“王夫人交代了,说栖台宫跟含章殿不一样,这里啊特别的冷,就是立春了,也特别的寒冷。”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栗妃推开宫女,转身喝道:“拿下去,我栗妃就是冻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要王姝半点恩惠。”
柳意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娘娘,您这是何苦呢?受苦受累的还是您自个儿,虽然受冻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您是金贵的身子啊,怎能承受每日每夜无尽的折磨?奴才啊,多嘴奉劝您,还是别跟自个儿怄气的好。”
栗妃侧目瞪视柳意,怒喝道:“你凭什么多嘴奉劝我?你跟王姝那小贱人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你们送来这些不过是为了羞辱我,我若是收下,岂不是向她王姝低了头?哼,拿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娘娘,您真不收下?”柳意故意又问。
“滚……”栗妃冲过去亲自动手将宫女拖出去,见一片混乱,柳意朝着宫女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们全都退下去,并且自己也退出了厢房。
栗妃气喘呼呼地瞪着房门,她的怒她的恨她的不甘心就在刚才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可是她的委屈她的落魄她的害怕不能当着外人宣泄,只能躲在这个破旧的房子里独自饮泪。
成功与失败只在一瞬间,昨日她还是高高在上的栗妃娘娘,她有一个太子儿子,受人尊重在后宫不可一世,而如今,她反而要忍受这些奴才的耻笑,被王姝踩在脚底。
“陛下,妍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呜呜……”栗妃跪坐在地上,抽泣地喃喃:“若不是你变心在先,我岂会狠心地对待王姝,你连机会都不给,无情地将我打入冷宫,为什么,你何以变得如此薄情寡义……”
栗妃想到刘启便泣不成声,伏在地上又恨又悔,然而栗妃个性使然,即便是回到过去,相信她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铲除王姝,只可惜的是,她遇到的不是薄皇后,而是王姝,一个同样将权术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