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焰，说说这么多年的事吧。”已是子时了，颜慈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春夜中在她终于见到弟弟时感觉就象喝了浓浓的醇酒。倚在苍焰独有的宽大的软椅中，努力地支撑着打架的眼皮。
“你为什么离开？说说吧。”
“那不是离开，是去寻找。从小我就感觉孤独就如同影子一样跟随着我，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爱父亲、娘亲，可是我要知道我来自哪里。”
“你来自哪里呢？”对面传来慈慵懒的声音，她才不在乎他来自哪里呢。
“异域，泰西。我是一个在那里不被接受的孩子。所以我才会被他们扔到这里来。”
“那里怎样？好还是不好？”
“这话问的吧，没水准。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哪有那么标准的好与不好啊。”
“那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
“呵呵，我听说母亲生出我来就被认为不祥，被人追杀了。他害怕自己的地位受损才把我给扔了。我跟他说我搞清楚了，我要回家去。他居然给我吸一种药，让我为他去打仗。我真的为他去打仗了，我才不在乎我在异域杀了什么人。我见识了异域的战争。在他终于放下戒备时我跑了。”
“唉，又是一个不叫爹的孩子。那你在异域就没有遇到漂亮的姑娘。我以为一定是这个原因你才不肯回来呢。”
“漂亮姑娘，哈哈，那里的姑娘都是自由女神生的，自由懂嘛？”
“哎，不要一提到姑娘就笑的喷饭。有那么高兴吗？”
听了这个话，苍焰倾身过来，鼻息抚到慈的脸上。眼神恨恨的，嘴角上弯。“怎么了姑娘？是你这位姑娘提起的，你哪只眼看出我高兴了，啊？”接着他座回自己的座位上，以前的慈是不和自己玩笑的，随着年龄的改变也是应该的吧。他手掐着太阳穴：“姑娘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呀。”
“还早呢，再呆会儿。什么时候回去看爹爹娘亲？”
“我看过他们了，他们没看到我。”
“呸，那算看了吗？他们很想你，吃饭桌上都留着你的碗筷，娘亲为你没少流泪。”
“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要有所作为。让他们提起焰儿就会骄傲。”
“他们不须要你的作为，他们希望你平安快乐。”此时的颜慈神经清明了。
“那是平慵。我们不谈了吧，送你回去，要不然他们会为你的安全担心。”
拖着慈的手，轻轻提力两人飞了起来，到了月宫苍焰说：“告诉后面那两个随从，有我在时别跟着。别扭！”
“这是春之圣使的待遇，懂不懂？”颜慈扬眉笑起来，可是她真的没注意到后面有人呀。
“我走了，哪天一起回家看看。”苍焰象一颗星际划过，消失在夜空。
慈知道月侍一定在等，于是她飞身翻过尚未出芽的花楹树，果然月侍独自立于门廊下，表情平静而忍耐。
慈走过去抱怨：“怎地还不睡？这么晚了。”
“等你回来。你还好吧？”
“还好。对了，别让你的随从跟着我，用不着的。”
“你有事要作，行踪又不定向，不跟着谁放心啊。”
“侍那你跟我说实话，苍焰想干什么？我不敢问他。”慈在台阶下双臂圈住他忧心忡忡地问。
“与天庭为敌。”
“说的这般赤祼祼。”慈扬起了脸。
“慈儿，有些事是不能回避的。因为它真实的存在。”
“那我该怎么办？他可是我弟弟，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停下来。”
“慈儿，你不是说过顺命而为嘛，苍焰在圣使班中是三界圣龙灯得主，是圣子中的佼佼者。不会轻易改变自己认为对的思想，我也希望你能阻止，但我看没那么容易。”
“那就想一个复杂的办法，只要能够阻止他。你不是说世事总有一个契机吗？”
“他是在用一种思想渗透人心。他要得道要民心。这是王者之道。你说这要用一个什么样的契机呢?”
颜慈第一次在月侍的面前怒了：“好吧，那你告诉我一个结果，让我现在就接受它。”
月侍不知道该说什么，两种极端的结果都很残酷。
“说不出了是吗？我不想看着你们两败具伤。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所爱的人。”
月侍愣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慈说爱他，他的心有些绞痛。这种局面为何自己没有仔细想过？他只想过慈会为苍焰难过，而忽略了她也会为自己难过。
这个春夜真是太纠结了，每一个问句都让自己左右为难。
慈从此常常出现在苍焰的课堂上，很认真的听，然后会在他的书房中与之激辨。又总是在失败后大骂：“如此妖言你别再讲给别人行不行。”
这时苍焰总会笑着举起他那香浓微苦的茶，以一种极度媚惑的声音：“来，喝口茶吧，消消气。”只有这时她才会似牛饮般的喝那种苦的东西，苍焰说这是用泰西的一种豆子煮出来的可以提神。
他问：你要不要种些。她答：不要。慈变得越来越浮燥。
“宬明，我要的有结果了吗？”
“有了。我只是想再甄别一下。”
“先承上来。”
“是。”宬明递上来一只锦缎的卷轴，月侍在公案上展开仔细看着。然后他在悬笔中提起一只极细的狼毫，润上墨开始圈点。
“你们看这几个不用我们动了，送给老天师作礼物，如何？”
“哥，这招英明啊。这几个还真都归他管。钟（馗）老天师这几年闲的直抱怨呢，也让他活动活动筋骨，我们还可以在暗中多隐藏些时候。”星隐沾沾自喜地说。
“宬明，他们几个有多少兵？”
宬明仔细地算了算：“大约三十万众。真不少，这样一来省了我们好多事。”
“嗯，由你去见老天师，有问题吗？。”
“末将领命，没有问题。”
月侍又在悬笔中取下一支粗一点的狼毫，润好墨后在王灵官和天佑这两个名字上画上了圈。
“宬明，这两个要慎而又慎。且不能轻动。你有多大把握？”
“我还想再甄别一下。”
“还想再甄别一下的名字，会出现在你的呈表上？没有证据你就敢把他们俩白纸黑字的写下来，你胆子不小哇。”
“我……想要证据的话就得去偷了。”宬明没想这么回答，许是因为他的语气有些生气。
“那就去偷。”月侍声音高出了八度，在议事厅中回响。月侍自己也愣住了。厅中陷入了一阵死寂中。此时连星隐都失去了打破沉默的智慧。
“唉！”好一会儿，月侍吐了口气。“宬明，我失态了。”他将手按在宬明的肩上。“我相信你已经有了足够的把握，他们在玉帝身边多年，根基很深，决不会轻而一举的就跳出来。对于这样天庭的上神，我们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其实这次任务完全可以交给你的胜战将军府或天兵寺来完成，为什么是这样的局面，就是玉帝怕你涉险。明白吗？”
不等宬明说话，月侍又道：“我和星隐在某个方面也担负着你的安危。知道驳驹的来历吗？他凝聚着三藏西天取经时那白龙马的原神，十万八千里的马蹄声啊，使得他修来了马的原神，小白龙回来时舍不小得丢弃马神，就在我的马厩中找到了驳驹还特意作了一场归神渡。我希望它能护佑你。我告诉你这个没别的意思，我想让你感觉到我的恐惧。所以也希望你作事要谨慎。”
宬明的脸红了，他低声说：“我明白了。”
星隐看到这种情况拉住宬明：“明白就好，走吧，我们办事去吧。”
看向月侍宬明尴尬地拱手：“那……末将告退。”
走出大厅隐约传来了星隐的声音：“这次怪你啊，你不是长着嘴嘛，怎么不知道用，天天像粘着封条似的。”
“你幸灾乐祸，是吧。”
月侍听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将那锦缎的呈表投入了炉火中。他觉得自己很浮燥。这是在犯忌。
从那以后本就爱马的宬明更加宠爱驳驹，而且从来不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