宬明站在月宫议事庭外,他明显感觉到这几日月侍的沉默。但是他有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惹他。
“月尊,那十个军头都是李天王的亲信加奴才,有他们在,三万骠骑就不会真正成为我们的。不杀会是我们的绊脚石。你现在是平魔将军这样的事也放在心上?”
月侍在公案后抬起头淡淡地回答:“哦,不是的。你那边有消息了吧。”
“有,你猜不到的。魔修在天沼后佣兵百万。而苍焰讲学布道已然公开化了,就在你上次受伤的地方出现了一所叫开蒙的学府。他们连障眼法都省掉了。他的门徒众多,而且日渐壮大。”
“明天我们俩去听听吧。你也累了去歇息吧。”月侍说完又向公案垂下头去。
次日,月侍扮作读书的仙家公子,宬明则扮作书童,两人来到那个月园之夜受伤的地方。那林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庄严肃穆、高耸入云的建筑,他们看到了考究的门别致的窗,穹顶下那如扇形的阶梯簇拥着的高高的讲台。
人真的好多,台阶上全座满了,过道中也站满了人。
月侍终于见到了苍焰。深灰色的长袍,眼窝深陷,幽蓝色的目光如锥。他拿着一个锦缎面的本子,健步而傲然地走上讲台。
身形高大威猛又极力表现着一派儒雅谦和。散发出的气场凝聚力极强。
他站在讲台上负手而立面带微笑傲视众人开始了:“各位好,欢迎!太阳再次升起来,我们知道该作些什么,今天想和大家探讨的是:自由和平等的天赋权。如果我有问题希望大家能如实回答我好不好?生命初始时生而自由,天赋所有生命以平等的权利。对此谁有疑问?”讲台下没有声音。
“好,没问题。可生命真的就是自由而平等的吗?我不这么认为。对世界的任何事物都要我们用系统思想去思考。那么我们就系统地看看自由的生命是如何不平等的?平等的生命又因何不自由。”稍顿。
“生命的不平等体现在生命来临的过程中,如:初始的背景、成长的经历和对世界认知下的行为。这些都是决定不平等的因素。”
“平等的生命中有着诸多的约束,也许是天规、道义、亲情。这让我们的生命套上了枷锁,这就是普遍意义上的不自由。”
“那么世界真的须要绝对的平等和自由吗?我不这么认为。各位对这个观点认同吗?”苍焰以平静而清亮的眼波点燃着台下人的心。
稍顿,他以嬉戏的声音道:“看来我又对了。”台下有人轻声地笑。
“好,没问题。那么就这两个方面我们要作的是什么呢?无庸置疑:就是要让自由和平等照耀在阳光之下。世界宛如流动的水,如果我们只是墨守成规,那死水永不会有一丝微澜,世界将日趋腐朽。”以足够的时间停顿,然后以高昂的声音继续:“我们希望最大多数人得以最大的幸福。我们追求经济、契约、竞争的自由和平等。各位我怀着对生命自由平等的执着站在这里,乐此不疲地积聚能量,我要和大家一起经过痛苦的蜕变让我们的理想幻化出最美丽的蝴蝶。”
大厅安静了一会,有一个人鼓掌,然后是大面积的掌声,有人开始欢呼。接下来一定是激辨和讨论。
月侍轻触了一下宬明,两人走了出去。他们没有发现背后苍焰看向他们那不屑的眼神。
月侍饶有兴味地问:“宬明,他的观点你怎么看?”
宬明回答的若有所思:“句句真理,全在点儿上。”
“这就是他可怕之处。有一天你居庙堂之上,能做到吗?”
“我没想过有一天要去做。你呢?”
“我?我和颜慈的世间稀有事,就是独座大雄风。”
“呵呵,美的你。”
“不,我不同意,不能为了这个将颜慈置于危险之中,我坚决反对。”星隐前所未有地紧绷着脸,怒意也紧绷着。
“宬明,你怎么看?”
“我觉得是时候让他们姐弟相见了,以他们的感情苍焰早该来找颜慈的。可为什么不来呢?”
“不行,你们这是利用,而且是利用一个小女人,你们俩还是男人不是?”星隐再度暴跳。
月侍轻声安抚:“星隐,这和是不是男人没关系,慈儿思念这个弟弟你是知道的。如果现在我还瞒着她,她会怪我。那是他的亲姐姐,他不会把姐姐怎样的。你多虑了。”
“你们俩个……好!”星隐感觉没什么好说的了,猛然间抖出碧玉箫在他们面前点了点。玄身离去。夹起狂猛的劲风,呛的两个人半天喘不上气来。
月侍盯着星隐的背影:“宬明,就按我们说的办吧,看来星隐不会去了,那明天你带颜慈去那里吧。好吗?”
“末将听命。”宬明回答的声音有一丝的虚软。
现在的时节已是初春了,残雪消融,春风还有着一丝的冷冽,可蓝园的空气中已经泛起了泥土的气息。
颜慈绕着园子走走停停,星隐倚在回廊柱旁出神,这使他没有听到月侍的脚步声。
月侍也跟着他也倚在廊柱上,半晌星隐开口了:“她在干嘛?”
“每到春天她就这样,可能是打算着在这个园子里如何种满什么样的植物吧。到了春末整个园子都是蓝色的,你见过吗?”
“路过时在云端看见过。哥,你看她象哪种动物?”
“哪种?”
“天鵝呀,那种在蓝色的水面上游荡的天鵝,隽永而优雅。”
“是啊,她真美。星隐,你和宬明在圣使班时为什么没爱上她呢。”
“这个嘛,以我和颜慈的个性算是同类,惺惺相惜还可以,作爱人还是算了吧。宬明嘛,比颜慈早到圣使班二百年呢。你还记得以前天庭中那些列尊的公子每年都搞几次聚会吧,有一次老阎王家的公子丰都带来了她妹妹依年,那个依年长的就和颜慈一个模样。只是那个依年更漂亮,嗯,算是更有女人味吧。象个冰人似的,淡淡的。我们看一眼就都喜欢上她了。我感觉她只喜欢宬明。可是偏偏那个杨戬来搅和,结果有些爱热闹的家伙起哄搞了一场大混战。聚会从那次就再也不搞了。依年也羞愤的再也不肯见这些人。两个人不了了之了。后来颜慈来了,我还问过他。你猜他说什么。他说和颜慈在一起常常搞不清爱的方向,只能说他变心了呗。”星隐没有说颜慈只是把自己当成哥们了,只是哥们。
“哦?以宬明的性格会跟你说这些?”
“在圣使班里我就是个垃圾桶,谁有烦心事都找我。”
月侍打量着他:“圣使班几时出这么帅的垃圾桶了?”
“你别捣乱听我说,至于其他人嘛,有个苍焰天天跟在后面,谁也没有机会,自己的事都可以宽宏大量,遇上他姐的事,他就象一只刺猬似的,没人敢惹他。”
“后来他失踪了,所以慈种了满园子的蓝色花朵,借以思念吧。”月侍略带伤感地说。
“哥,明天我和宬明陪她一起去,我觉得让他们见了,对苍焰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找到苍焰是我们给了慈一个交待,要是真的刀兵相见慈会有个心里准备。别想太多了。”
“怎么就想通了?”第二天早上宬明看着星隐恶意地笑着问。
“通不通的和我都没关系。走吧。”
两人找到颜慈,她说不去,说是坚决的没有时间。
星隐鼓动她:“有事就让你那两个跟班去作吧,我俩领你惊喜惊喜。”说完拖了她就走。
他们到那所学府时苍焰已经开讲了:“我们尊重苦行者,他们可能由于自己的苦行救助了因灾难和瘟疫而无家的人,给饿殍以饭食、给寒冻以温暖。他们也曾解救无知、放过生灵。但是……”等等,他看见了谁?是颜慈!
颜慈捂住嘴巴,这是谁?苍焰?感觉中不太真实。苍焰看到姐姐不确定的眼神,轻提意念,额头的圣龙散出放射型幽白的光。嘴角淡淡的微笑,你终于还是来了。
他环视四周:“但是,即使你承受了万年的苦行,告诉了人们许多东西,也不能换来你至高无尚、唯我独尊。你不能决定别人的生命,不能侵犯无辜。你不能为那无害于的第三者的恋情划上一道亘古不变的天河。”苍焰此刻陷入了沉吟。
“矛头已经赤祼祼了,啊?”星隐望向宬明,后者一副与我何关的漠然相视。
这时苍焰以平稳悠长的语调说:“我视其为一种伤害……。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有客人呢。”
说完他隔空踏步如飞,冲到慈的面前。给予颜慈的是了然的微笑。
颜慈走近他,用手抚着他的额头:“莫非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都长大了。”然后投到苍焰的怀中流下喜悦的泪水。
星隐上前拽开了他们:“哎哎,男女受授不亲,苍焰回来了也不找我们?真不够意思。”
“是,哥哥莫怪,里面请吧。姐姐好象少了一位护花使者吧。”
人丛中的月侍岿然不动,他知道此时苍焰是分辨不出他来的。
“来吧,我请你们喝茶。”四人一起来到学堂后苍焰的住所,一样是那种钟声叩白云似的建筑,恢宏的让人非仰视才行。
四人围座,苍焰让仆人上了一种香气四溢而微苦的东西。颜慈只是闻味,她喝不了苦的。到是星隐和宬明喝的有滋味。
“宬明哥,见了你到现在也没跟我说个话,怎么你还是老样子?”
“我纵有千言万语,也喜欢听你侃侃而谈,让我受益良多。”
“哦?但愿是真的。”
“当然!”
“苍焰,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颜慈轻声的问了。
苍焰伸出食指轻触慈的双唇,眼中欣喜、宠溺而暧昧的笑容。“有朋友在呢,过会再说好了。”
“真是没良心的东西,我们是外人啊。”星隐不满地嚷嚷。
“小弟又说错话了。”苍焰淡定的微笑中有一丝狡黠。
“喝了这么多了,苍焰欢迎你归来,我请你吃饭吧。”星隐说道。
“我已经备好了,来呀,上吧。”依然和原来那个他一样,强势的不容反驳。
吃过饭后星隐就张罗着要回去了。颜慈不走。星隐又想用拖。
只听得苍焰用广语禅音结界对他们两个说:“怎么不放心嘛?她可是我的姐姐。行了今晚我送她回月宫。”这话说出后宬明和星隐很是尴尬,不情愿地走了。
路上他们遇见月侍。“我都知道了,应该没事的。”月侍又回身叫到:“鹏鹄,从今天开始,春之圣使是你们的保护对象,听到了吗?”
“主人?”
“到现在也还没记住,玉帝才是你们的主人,叫我将军。听军令吧。”
“是,属下领命。”
“哥,这可不行。”
“我没关系的,只怕魔修会利用颜慈。我们回议事厅,宬明下步的计划该实施了”
星隐无奈了,也只有在私底下吩咐轩来保护月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