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有多久天就大亮了,屋外的雨声亦是渐渐停止。叶天扬依旧昏迷不醒,秋萍看着他正自愁眉不展,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进来了,回头一看竟是向海蝶与巧儿。只见向海蝶面色煞白,一双美目亦微微凹陷下去,分明极为疲惫,然而眸子里却隐隐地含着几许笑意。
秋萍的眼中顿时泪光闪闪,哽咽着道:“小姐,你们回来就太好了!”
向海蝶秀眉一皱道:“怎么了秋萍,出什么事了?”
秋萍道:“小姐,方才天扬少爷已经醒过了,他看了你留下的信本想将你追回来的,虽然跟老爷夫人商议以后不再阻止你去刺杀叶宗德,可没想到他却吐了很多血又昏过去了!”
向海蝶立即扑到床边,见叶天扬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心里立时一阵剧痛,忙道:“那我爹是怎么说天扬哥目前的伤情的?”
秋萍道:“老爷说天扬少爷旧伤未愈又受到这个打击就等于是伤上加伤,性命虽可无忧,不过下次再醒就不知要到何时了!”
向海蝶的眼泪已是簌簌而下,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上天啊,求你告诉小蝶究竟如何才能治好天扬哥的伤,让他出来力挽狂澜拯救武林,也保护天下苍生不受战乱之苦呢?”
这时向天行夫妇忽然推门而入,向夫人一见女儿就扑了上去,泪如雨下地道:“小蝶,你总算是回来了!”
向海蝶自然明白自己这一走父母有多担忧,心里十分内疚,哽咽着道:“爹,娘,对不起,女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向夫人道:“方才听说你回来了,我和你爹还不敢相信呢。你回来就好,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咱们大伙一起商量啊。”
向海蝶点点头。
向天行道:“小蝶,你是不是放不下天扬才回来的?”
向海蝶正色道:“不,这是天意。爹,娘,现在你们都不必担心了,朗朗乾坤昭昭日月,黑暗永远不能遮蔽光明,正如沈璞当初刻在假山石上的预言,武林定会重光!”
向天行夫妇万万没有想到,她先前不惜以身犯险,搏的只不过是一个与敌偕亡之局,可是就这么出去走了一遭却立刻变得这般豪情万丈,竟然完全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了。二人齐齐一怔道:“小蝶,你这是。。”
向海蝶道:“事关隐密请恕女儿还不能和盘托出,到了可以说的时候女儿自会倾囊相告,眼下唯一可以说的是,我和巧儿这次虽然没能到达叶宗德落脚的金龙堡,却也并未白走一趟,因为刚才这场大雨又一次告诉了我们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向天行哦了一声道:“原来你们并未到达叶宗德那里。不过你说叶宗德是在江宁县的金龙堡落脚,此事陆帮主亦早已下令丐帮弟子去查了,至今都还没有任何消息,你又是如何打探到的呢?”
向海蝶笑笑,取出一只老鼠般大的小狗道:“这是一种产自安南(今越南)的异犬,别看它长得这么小,嗅觉却比普通的犬类灵敏十倍,能够嗅到数里之外的气味。当日在卧龙岭时我曾暗借风势向包括叶宗德在内的金龙会中人施放了一种非兰非麝的奇香,此香气味极淡,人的鼻子闻不到它,但是我的小狗却对它极为敏感。这种香气可以传到十里之外,而且还能凝聚十日始终不散,就连下雨也只能将气味冲淡而无法完全冲去。当日叶宗德等人的身上沾染此香,离去时也将它一并带回了停身之所,所以几天前我就带着小狗靠它的嗅觉从卧龙岭开始一路循香而去,一直到了金龙堡外它才停止吠叫,那我就知道金龙会的人是在那里落脚了。”
向天行呆了片刻道:“好,既然你如此胸有成竹,那么现在你对明日一战作何打算呢?”
向海蝶沉吟道:“今晚咱们先把天扬哥送去一处安全的地方养伤,而明日一战就只有由您,慕容前辈,陆帮主,白眉老前辈,天剑玉女老前辈和柳前辈六位合力对付叶宗德了,娘则率领其他人对付叶宗德的手下。”
向夫人眉头一皱道:“咦小蝶,你方才不是还说邪不胜正么,如果还是这等打算你又何来必胜的把握呢?”
向海蝶道:“爹,娘,你们莫要误会,女儿方才说的乃是武林大势,而非一时一地的胜负,更不一定是指此战而言的。”
向天行苦笑道:“既是如此,那么今晚你与天扬一起走吧,明日一战交给爹娘统率即可。”
不料向海蝶毫不犹豫地道:“不,我绝不能走!”
向天行道:“明日一战既是无计可施,那就只有各凭本领以命相搏了,你又不会武功,为何非要撇下天扬陪咱们一起冒险呢?这样做有何意义?小蝶,这次你一定要听爹娘的,万万不可作无谓的牺牲,既然武林的兴衰完全系于天扬一身,那么有你在旁照顾,他恢复的速度也会快得多,而且待他重出江湖之后,还需要你在侧辅佐呢。再说你们两个情比金坚,将来还可以生儿育女,行侠江湖啊!”
向海蝶摇摇头道:“爹,娘,女儿这次虽然没能效法荆轲,可是我有几种苦心研制的小玩意明日或许能够派上用场。不错,我跟天扬哥确实情比金坚,女儿此生更是深以能够与他相爱为荣,但我和天扬哥都不是苟安一隅过小日子的人,如果我们没有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而是明哲保身悄然远遁,眼看着江湖变色山河呜咽,就算不过短短几年卧薪尝胆和养伤的时光,我俩也绝不会安心快乐的!”
向夫人道:“可是……”
向海蝶斩钉截铁地道:“爹,娘,女儿心意已定!”
向天行夫妇最了解女儿的性格,见状已知多说无益,唯有对视一眼相对苦笑。
子夜时分天色如墨,向府的后门忽然打开,镖师孙老二出来张望了一番,见四下无人便回身一招手,门里立即驶出来一辆宽大的双马蓬车。群雄全部送了出来,向天行一家与慕容庆等皆是泪流满面,向海蝶先是强忍泪水,可是看着蓬车向远方飞驰而去终于忍不住泪如泉涌,而当蓬车消失于道路尽头时她更是晕倒在了吴莫忧和玉鸾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