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心中一跳,好似刚才没听清?她挣扎着往聂无欢的那边跑,一路跑一路问,“当真,你要放我离开吗?”
聂无欢愣了愣,低头瞧着石阶之下的她,轻声一叹,“是,本王放你离开。”
“好,好,好!”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苏酒惊喜不已,大笑着,对着聂无欢来了一个飞吻,“啵儿!聂无欢好样的,哈哈哈,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苏酒一路欢呼着,她终于要恢复自由之身了,甚至与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已经将出去后的事情想了不下百遍,会不会家里人已经盼着她回去想的父母生病,甚至小山也无心学业了?左邻右舍的七大姑八大姨们会不会也跟着高兴地前来看望啊?
她看看天色,觉得应该明日一早就动身,或者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就动身,这种破解的心情谁都理解不了,可没想到的是,在深夜,迎来了一辆马车。
告知她,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苏酒站在门口,看着碧珠手里的包裹,觉得府里头的人手脚真是麻利,她不禁暗赞几下,接过包裹,对碧珠一点头,没有任何留恋的扭头上了马车。
“再见了,聂无欢!”苏酒对着府门的后院摆手。
“咯吱,咯吱!”马车在寂静而漆黑的夜里缓缓的行着,拐过巷子的时候,车夫一拉缰绳,“吁!”
“怎么了大叔?”苏酒问到。
“王爷……”车夫下车跪拜。
苏酒眉头一挑,撩开垂帘看向外面,只瞧漆黑的夜幕下聂无欢一席白衣,骑在高头大马上,“我反悔了!”
“我艹!”苏酒低吼一声,指着聂无欢大叫,“聂无欢,你出尔反尔,你混蛋……”
苏酒只在外面转悠了一小会儿,又被马车拉了回来。
这会儿她刚进院子,就听外面段庆玉领着众人走了进来,不顾那边的聂无欢作何反响,段庆玉撩开裙摆就坐在了苏酒跟前,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对她说道,“听说你想要逃出去。”
苏酒一怔,这和自己想要离开的版本好像有出入啊,她连连摇头,“你好像听错了,不是我想要逃走,而是王爷要放我离开,可他这会儿又反悔了。”苏酒耸耸肩,表示很无奈。
段庆玉脸色平淡无偿,目光只在聂无欢那里稍作停留,那对儿大眼皮子一耷拉,显示她的不高兴,说道,“王爷糊涂,你也糊涂了?选妃之后来了府内,岂有你说要离开就可以离开的道理,尤其你现在已经进了王府,就算是封不得王妃,将来也会是侧妃,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这个道理你应该清楚。”
“我就是我,不是谁的谁。再说了,我是被逼迫进来的,不是我自愿。搞得好像我已经失去了任何自由一样,这里还有王法吗?”苏酒倔脾气上来,说话直来直去,不惜得罪了眼前这个叫人生厌且冷冰冰的段庆玉。
“在王府之内,王府的所有规矩就是王法。”段庆玉语气淡淡。
“无耻!”苏酒低喝。
段庆玉虽然脸上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心底却将苏酒拎起来打了个痛快,而后轻叹一声,站起身来,看向苏酒,可那话确是对王爷所说,“这院子里做主的人还是王爷,王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王爷也要顾全大局,不能擅自做主。”
留下话,段庆玉一摔衣袖,又领着一众人匆匆而去。
留下那边一直未说话的聂无欢和还未搞清楚状况的苏酒。
“你是王爷还是她是王爷啊,这女人好没礼貌,真真是比那个窦青青还要讨厌。”苏酒回头对聂无欢说道。
聂无欢身子一动,看向她,轻不可闻的轻叹一声,说道,“若非当年之事,她也不会如此。”
“当年什么事?”苏酒问道。
聂无欢微微愣了一下,将目光投向远方,好似当年的事情就在眼前,他的心跟着痛的缩了一下,又道,“是本王亏欠了她……罢了,早些安睡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睡不着,你回去睡觉吧。想要放我走又将我带回来,耍人玩,还睡觉的那是智障,哼!”苏酒嘀咕着,对聂无欢的反复无常很是不满,奈何身在人家的屋檐下,她这个小蝼蚁又能如何,只好听之任之。
聂无欢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自顾退了靴子,盘膝坐在了那边的软榻上,将烛台拉向自己,正有又要秉烛看书的意图。
苏酒一见,无奈的拉过棉被,翻身躺下了,对聂无欢做了鬼脸,问他,“你这是要看着我吗?怕我跑了不成?”
“不是。”
“那你干嘛不回你自己的房里睡觉,你在这里,我好生不自在。”
“有何不自在?”聂无欢从书卷中抬起头来,看向她,脸上那厮愁容也渐渐的散去,换而来的是一丝欣喜和期待。
他好似很愿意与苏酒说话。
夜光昏暗,烛光摇曳,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聂无欢时常在想,眼前的人是当年的她,还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她们之间有着几分的相像,又有着相同的特征,或许眼前的这个叫苏酒的女子也有一身的功夫,与他共赴天涯,剑丈天下。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苏酒大声吼道。
“什么?”聂无欢一愣。
“哎,真是,没礼貌。我在问你,你到底是不是王爷,怎么一点地位都没有,自己娶媳妇还要别人给你选,选好了自己不喜欢还要受别人左右,做人真悲哀,你累不累啊?”
“呵呵,不会累。”聂无欢淡淡的笑着,面对这样尖锐的问题他好似在说今日的天气真好一样。
“无趣,睡觉。”苏酒一翻身,将被子蒙住脑袋,开始进入梦乡。
夜里,苏酒被外面的冷风冻醒,她念叨了一句,“小山,又来我房里找什么,把门关上,冷得很……”
无人回答。
风声呼啸,似乎额头上还有一个清清凉凉的东西,苏酒睁开睡眼,顿时心中一惊,慌忙坐起,望着面前泪眼婆娑的聂无欢她吓得浑身冷汗,抬手一摸,泪珠子掉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那聂无欢应该哭了有一阵儿了。
苏酒惊慌的问他,“你,你怎么了?你,你想做什么?”
聂无欢好似有些懵懂,思想混乱着,他愣了许久才将头撇过去,他再次回头,面上恢复如常,问苏酒,“是不是窗子开的大了,我去关上。”
苏酒木讷而僵硬的点点头,“你,你不是在梦游?”
“梦游是什么?”聂无欢问她。
苏酒摇头,“那你,刚才为何哭了?”
聂无欢怔然,脸上的淡淡温和瞬间变冷,他突然一甩手推翻了面前的烛台,大喝着,“住口,苏酒,你好大的胆子,本王要罚你……”
苏酒被吓得一愣一愣的,梗着脖子抱着被子不动弹,“啊?”
“来人!”聂无欢一声低喝,外面就走进来三五个宫人,纷纷跪在地上,“王爷!”
苏酒心中一跳,汗毛都跟着竖起来了,她觉得苗头不对,于是大着胆子对聂无欢大吼,“聂无欢,你疯了?”
聂无欢身子一颤,眼神中的那厮恨意转瞬即逝,瞧着她,许久之后才无力的对跪在地上的宫人摆摆手,“无事,都出去吧!”
事情发展的太快,并且这个聂无欢一点不按照常理出牌,苏酒险些被吓出神经病来。她看着宫人漫步走出,还不忘掩了门,聂无欢还将地上的烛台扶起,觉得恢复平静了,才稍稍放下心来。
“额……那个,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刺激到你了?”苏酒问他。
聂无欢弯腰的动作稍滞,迟疑了一下才将地上的火烛拾起,对她说道,“不,不是,是本王的错。”
“额,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我绝对不会笑话你的。正所谓谈心谈心,我会做一个合格的知心大姐姐,保准会替你分优解难,呵呵……”苏酒干巴巴的笑着,觉得自己应该管住自己的嘴巴才对,不然面对着一整个府邸的神经病,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聂无欢对他轻轻摇头,还将被子拉高,轻轻拍拍她的手臂,“早些睡吧!”
苏酒没敢做声,看着聂无欢轻柔的动作加之那时而温柔时而眼里的语气,她好半晌才平和下心来,这困意也就没了。
聂无欢复又坐回了软榻之上,奈何没了可以移动的烛台,也就看不得书了,但还是轻轻翻开一页,仰头靠在身后,想起了从前的事。
他目光淡淡的,似乎里面布满了伤痛和不甘,但更多的还是留恋。
苏酒都看在眼里,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觉得聂无欢若是这样平平淡淡的样子真是一个帅气又温柔的男子,正是她要寻找的良人。但聂无欢的心中却存着别的女人,以至于叫一项脑子和说话都耿直的苏酒都瞧出来了,爱人能够如此,也足够了吧!
只是,不知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会叫聂无欢这等男人如此难以忘怀,苏酒开始觉得有些好奇。
抱着这个想法,她昏昏沉沉的睡去了。晨起的时候,聂无欢也匆匆离开了,还不忘将被子给她拉高,检查了窗子,轻轻掩了房门。
苏酒想,他若不是有病,就是爱人爱的太过执着,可苦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