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铁依普和伊斯拉皮勒来到亚尔买买提的家里时,亚尔买买提正在向坐在首席上的一位客人讲述着什么。见到伊斯拉皮勒进屋,他立即站了起来。
“请!伊斯拉皮勒大哥。”他迎了上去。那位客人也站起来彬彬有礼地向伊斯拉皮勒施礼问候。伊斯拉皮勒仔细打量着他——这人中等个儿,留着短胡须,衣着简朴,从表面上看并不像什么大富翁。“这人该不会是个骗子吧?”这一想法在伊斯拉皮勒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亚尔买买提向客人介绍了伊斯拉皮勒后,又介绍了客人。
“这位是城里骏马公司的老板祖农阿吉,没准儿您也听说过这家公司。”
伊斯拉皮勒在电视和报纸上曾看过有关这家公司的介绍,但是他对这家经济实力相当雄厚的公司的老板为什么会对布拉克萨依感兴趣而有些惊奇。
“听说过。”他瞥了一眼客人。
“祖农阿吉大哥也是布拉克萨依人。”亚尔补充道。
“你说什么?”铁依普惊奇地问。
祖农阿吉自我介绍道:
“据说,我的爷爷就出生在布拉克萨依。”
“那么您爷爷是谁呢?”铁依普刨根问底。
“我爷爷的名字叫艾克拉木巴依,听说是个猎人。年轻时他听说萨德尔·帕力万的声誉,便加入了当时的农民暴动,后来定居在了城里。据我父亲说,爷爷在离世以前还念叨着想再回布拉克萨依呢。”
“嗨!按这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啊!”铁依普喜出望外,“瞧,我们的伊斯拉皮勒也是布拉克萨依人。”
“多少年来,我一直想亲自回布拉克萨依看看,”祖农阿吉说,“但是迟迟没有机会。不知是哪一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布拉克萨依招商引资的广告。恰好昨天亚尔兄弟到我公司办事,他向我讲述了这里的情况,于是我就决定过来看看。刚才亚尔买买提已经带着我到布拉克萨依转了一圈儿。”
“怎么样?”
“为了经商做生意,我曾去过很多国家,看了很多地方。”祖农阿吉有些激动地说,“但是,我看都不如布拉克萨依。布拉克萨依真是太美了。据亚尔买买提讲,布拉克萨依是全县最贫穷的地方。我很奇怪,你们怎么就没有发现眼皮底下的宝藏啊?”
伊斯拉皮勒向客人介绍了刚刚拉起了电、马上就要铺柏油路的情况。
“拉上了电,真是办了一件大事。”祖农阿吉赞同地说,“没有电就一事无成。这么说不久就要铺柏油路了?”
“是的。”伊斯拉皮勒说。
“我看条件已经成熟了。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计划的?我认为应该将这里建设成旅游景点。”
“我们也是这样考虑的,正在让农民往坡上搬迁。但是布拉克萨依没有经济实力开发、建设这样大的旅游区。”
“如果我出资呢?”
“如果能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布拉克萨依完全出乎我的想象。刚才亲眼看了以后,我脑子里产生了很多想法。我认为如果规划好了,这里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旅游区,布拉克萨依人就可以凭旅游业来增加自己的收入。”
“但愿如此。”铁依普高兴地插了一句。
“我看这样好了。”祖农阿吉稍稍思考后说,“说实话,我对这里很感兴趣,如果上面也同意将这里建设成旅游区,那么就将来如何操作我们再商量,怎么样?”
“县上已经同意了,没有什么障碍。”伊斯拉皮勒果断地说。
“那么你们是想租赁吗?”
“是的。”
“如果是这样,挺好。那么就算我中标了。至于价格,我们可以慢慢商量。总之,不会让你们吃亏。过两天,我派技术人员到这里来评估一下,然后我们再签订合同,你们看怎么样?”
“可以。”伊斯拉皮勒说,“可是……”
“还有别的要求吗?”
“哎……穷人嘛,总是顾虑多,祖农阿吉。”伊斯拉皮勒微笑着说,“我们还有一个想法,请您考虑。”
“请说吧。”
“布拉克萨依耕地少,劳力多,没事干的年轻人很多。如果可能的话,到时候这个旅游区的工作人员是否可以考虑安排本村的这些年轻人?”
“当然可以。”祖农阿吉打断他的话,“刚才我与亚尔买买提估算了一下,如果今年可以完成旅游区建设,至少可以先安排二十多个年轻人就业,我们一定使用本村的年轻人。另外,我还对你们这里的另一件事有兴趣,山谷里有不少醋栗、野苹果、覆盆子等野果,目前这些东西很畅销,将来逐步发展还可以建一个小型的果品加工厂,生产果酱之类的产品。这也是布拉克萨依人应该利用的资源。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不可能经常过来,决定特邀亚尔买买提为我公司在这里的代理人,他替代我负责旅游景点的日常事务。”
听了这话,铁依普的眼睛瞪大了。
“怎么样?让亚尔买买提干可以吗?”祖农阿吉有意瞥了一眼铁依普。
“如果落到他这个商人的手里,恐怕布拉克萨依人的油都要被榨干了!”
“亚尔买买提对我说,”祖农阿吉笑着继续说,“如果交给他,他在两年之内就能让布拉克萨依富起来。”
“是的,是的。”铁依普说,“如果您相信他,他还会说不到两年就会‘夺取’村委会主任的职位。”
“这可让铁依普担心了,祖农阿吉。”伊斯拉皮勒笑着说,“这下他不能再安心地睡觉了。”
“放心吧,铁依普大哥。”亚尔买买提红着脸说,“你就是白送,我也不要你那村长的职务。”
“你分文未出就娶走了我们的姑娘,这就够了!”
恰如其分的笑话让大家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我在城里的时候……”祖农阿吉说,“听说我爷爷的一位表兄亲戚还在这个村子里生活,我想趁此机会也见见他们。”
“不知是谁呀?”铁依普迫不及待地问,“可不要是我啊……”
“他们也不太清楚,好像提及过一个叫买如普·巴赫希的名字。”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依来克吧?”铁依普十分惊讶,“买如普·巴赫希就那么一个儿子。您和他是什么亲戚?”
“据说那人是我爷爷的表弟。”
“祖农阿吉,你可真幸运啊!”铁依普笑着说,“如果依来克听到了这个消息,会让整个村子沸腾的。”
伊斯拉皮勒向他介绍了依来克的房屋被雨冲毁,村里准备帮他盖房子等情况。祖农阿吉打断他的话,问: “一户人家盖房需要多少钱?”
“三四千块钱可以盖很不错的住房。”
“好了,多年来,你们也帮了他不少,我替他感谢你们。这样,房屋建设的所有费用由我承担,以慰藉我爷爷的灵魂。”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也算摆脱了一件让人头疼的事。”铁依普说。
祖农阿吉正准备起身返回,亚尔买买提牵着一只小绵羊进到了屋里:“祖农阿吉哥,请您行个嘟阿①吧!”
“谢谢兄弟!没有必要。”祖农阿吉微笑着说。
这时铁依普又插了一句:“请您不要让布拉克萨依的新主人失望啊,祖农阿吉。”他瞥了一眼小绵羊,“你这羊能有多少斤肉?”
“如果允许的话,我该宰一头牛,今天客人太忙了。”
“哎,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嘴硬了?”铁依普对亚尔的反唇相讥很是惊奇,“将来这家伙可不得了啊!”
“铁依普,今后你可得要多加小心啊!”伊斯拉皮勒说。
“本来亚尔准备要宰一峰骆驼的,但是碍于你的面子,没有宰。过几天,等着瞧吧,他会这么说的!”
大家又笑了起来。
①嘟阿:维吾尔语,祈祷的意思。维吾尔族人不论在为贵客宰羊前,还是吃过饭以后,都要双掌举在胸前进行祈祷、祝愿,这已成为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