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对皇后也如从前对蒙氏那般恨意尤深呢!她此刻大抵是在开怀的笑呢!我今日扳不倒她,不代表我永远扳不倒她,迟早有一****会要她会葬在他的手中。
天光初升,还泛着红霞时,承乾宫已聚满了人,乳娘将小公主也抱了过来。我在床榻上静躺着,皇上站在那里看着我,黎采撷与含惜均是不安的为我捏着冷汗。只有我,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朕在等你一句话,只要你说,朕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皇后在后,迎言道:“珍嫔,皇上总是念情及深的,失忆与否已经不是重点,只要你能放下一切真心侍奉皇上,皇上是不会再怪罪难为你的,毕竟小公主才刚出生,总也能弥合一些,你就对皇上发个誓,绝无二心,本宫相信皇上还会待你如往的好。”
此刻听到他们的话真是恶心,把人伤的这般深了,还想要我真心?还想要我发誓再讨好你?哼!
瑾秀扶我坐起身来,我回眼看向身旁乳娘怀中抱着的孩子,心中有着酸痛,我生了她,却不能看着她长大,她日后可会恨我?狠了又狠心,我声音依旧虚弱无力的说道:“臣妾只有一句话对皇上说。”皇上同样静静的看着我,我复道:“皇上始终是不愿相信臣妾的,在别人眼中臣妾怕也是个会危及皇上的人,睡觉臣妾是俪贵人的胞妹!”
我说罢起身下地跪在皇上面前,他神情微微一愣,我脸颊上两行清泪滑了下来,叩首道:“皇上要如何发落,臣妾静受。”
皇上脸色瞬间阴沉,大声说道:“乌雅氏珍嫔欺君犯上,该当死罪。朕念及是公主生母网开一面,即日起削掉所有封号,罚往慧祥庵好好修身养性去吧!待你想的清楚了,再来给朕你的答案。”
我闻声叩首谢恩,含惜却慌了神的跪地求饶道:“皇上开恩,皇上念及姐姐是公主生母就罚姐姐去冷宫吧,尼姑庵距离京城甚远,姐姐一个人怕是……”
含惜话未说完,皇上怒喝一声:“再求情者同处。”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请求,望皇上恩准。”
皇上瞪了我眼道:“说。”
我回身看向我才生下不久连抱都还未抱过一次的孩子,心中有不舍,也有痛惜,半晌才回神道:“小公主出生一日便没了母亲,臣妾实在愧对这个孩子,臣妾想恳求皇上将她交给黎妃娘娘抚养,臣妾相信黎妃娘娘会待她如己出,臣妾也能安心的去。还请皇上恩准。”
黎采撷闻声有些惊住,我看向她忍泪道:“请黎姐姐也不要拒绝。”
黎采撷叹息一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知道我的心思,眼下我留在宫中也见其是好事,只会备受冷落,给她人更多报复铲除的机会,而退一步,我虽离开了这里,却不代表着永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退为进才是好法子,只是委屈了我的孩子。
皇上久久才开口道:“就这样吧!”如此便是应准了,继而又道:“就赐封胧阳罢!朕的掌上明珠,骄阳之子。”
这是我未料及到的恩惠,他对这个孩子还算有心,我也多少能安慰些,毕竟是他的骨肉。
就这样,我一日没再多逗留的被送出了宫中,身边只有瑾秀与舒儿跟着,本是只有舒儿的,瑾秀特去求了皇上半天才能随行。
而将胧阳过继给黎采撷,我很是放心,她一直没有孩子,对我也是真心,如此她只会高兴,只会对胧阳疼爱万分,也算给了她个倚靠。再有含惜照顾着,我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何况辅臣也会为我看着胧阳的。而我更相信,黎采撷也会为扳倒皇后做着努力等我的,余嫔我相信她一直也没闲着。
护送的人极少,马车也有些寒酸,我倚靠在车身上出神,瑾秀拿了见薄衣为我盖在身上:“这天虽是炎夏,但小主才生产,今日风大,不能凉着。”
“风再大,有我的心寒吗?我在他心中一直都是什么?他竟会滴血验亲。”
若说我曾也失过心的爱上过他,但如今这刻已经完完全全的被抹杀的干净,除了恨,别无其他。
瑾秀叹息一声,我清泪两行,在出宫门之时被拦下例行检查,我自嘲,这分明是皇后刻意吩咐下的羞辱,瑾秀却受不住的替我训斥他们道:“这里面坐的是胧阳公主的生母,你们长眼的就想想,这样里外的搜查不给自己留条退路,往后怎么走?”
侍卫闻声有些为难,巧的一声来道:“这是怎么了?”
接着便是齐齐一声:“末将等参加王爷。”
是他?
我在里面坐着,瑾秀探出半个身子,也给江陵王请了安,听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是……”
瑾秀只道:“回王爷,皇上下令小主去慧祥庵修佛。”
外面有一会儿没听到声音,而后听轻“嗯”了一声,便是离开的脚步声,而马车也出了宫门,出了这坐金山牢笼。
赶路一整日,戌时才到。瑾秀与舒儿左右搀着我下了马车,随来宣旨的内监在侧,慧祥庵的掌门师太及位分颇高的师太在前,引领着全俺弟子均来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乌雅氏珍嫔削去所有封号前来慧祥庵修身礼佛,念及公主生母可带发修行。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掌门师太叩首接旨。送行的人也都即刻回了,师太含笑看着我道:“贫尼乃是此地住持,法号慧净,见过娘子。”我也礼上一笑,慧净复道:“不管您往前身份是什么,来了慧祥庵便是一视同仁。贫尼就给娘子一个法号,就叫忘空吧!忘空便随贫尼去往住处。”
瑾秀代而答之:“有劳师太了。”
慧净该过五旬,慈眉善目,只是身后跟着的却都脸色不正,看不出是修身礼佛之人。
走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一片一览无遗的小院,边沿堆积半垛柴火,茅屋有三间,房檐下断续滴着水,我只是淡漠的看着。慧净道:“这里是慧祥庵仅空下的一座小院了,虽简陋,却格外清净。”
瑾秀点点头道:“有劳掌门师太了,这里很好。”
我始终不发一言,待人都走了,瑾秀轻轻推开门,一股潮湿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微微蹙了下眉头,舒儿气恼的嚷嚷着:“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好歹咱们小主曾是最红的宠妃,她们就这样安置了住处,真是太瞧不起人了。”
回声荡漾在这间狭小的房屋中,我抬脚向里走着,漠然的说道:“你也知道是从前,现在有个住处就可以了,我累了。”
瑾秀闻声忙着了个凳子为我擦干净放在身侧道:“娘子,您坐下暂且休息会儿,奴婢去把被褥铺好您再躺下。”
三年河东三年河西,我如今落魄,又有多少不是自找的?但是真清净,或许会有一****会真正的放下心里的不甘,甘心在这永远的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