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令我震惊不已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原来蓉妃一直身体抱恙并非是真的有病在身,而是又一件悲事,她竟是中毒数年已久。
早就听说过有种慢性毒可以让食者渐渐失了精气,如病疾缠身,也是如何查不出毒物,再渐渐将人体五脏六腑所有的精血、精气吸干之后,步入死亡。只是我竟不知此种毒能让人活着痛苦那么久?下毒之人真真狠毒到了极至。
“她为何要如此毒手对待娘娘?您那么温和那么不问是非,何故遭受这般!”
“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王府只有本宫、蒙氏、还有她!谁都想生下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谁都想着那时的亲王若能继承大统,自己的孩子不就能顺理成章以皇长的身份做太子了!可是第一个有了皇上孩子的是本宫,你想啊,谁能容得下?蒙氏那时还没有那么嚣张跋扈阴狠毒辣,只是傲气了些。可就是她的傲气,不允别人抢了自己想要的,于是她就偷偷的在我的安胎药中下了毒药,还亲自端给我喝了下去。”
“那娘娘该恨的不该是蒙氏么?莫非……”我话未出口,蓉妃向我点了点头道:“你很惊讶吧?蒙氏竟然也会被利用,所以本宫更恨,本宫恨不得喝了她的血。可本宫知道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只希望你能为本宫做到,本宫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你的。”
我一直都知道后宫之中太多不可为人知的事情,竟没想到还有那么一桩,我心下暗嘲,斗来斗去,果真是最难斗的在那安好无恙,而她下一个目标必定是我。
“今夜这些话臣妾不会与任何人说,只是臣妾也只是个小小的后妃之一,娘娘不能做的,臣妾更是遥遥无望。只是娘娘的身体,真的没救了吗?”
她忽然起身,缓缓道:“有没有救都那么多年了,即便能留下一口气,还不是个活死人?有什么留恋的呢!本宫还有最后一句话告诉你。”
我闻声也起身怔看着她,她道:“余贵人的事只是个开始,淑妃必定会被赐死,而三阿哥是皇上的骨血,可能只有两种,一是移出皇宫独住,一是过继给谁,若是过继给了皇后,那算是皆大欢喜,而你的孩,若是男儿便要好生的争一番了。而你眼下别的先不要管,尽管保着自己的孩子,别被有心人无意间糟践了。”
我道:“臣妾谢蓉妃娘娘提醒,臣妾必定要安好生下这个孩子。臣妾也会为娘娘想法子解了这毒的,哪怕是试试也要。”
蓉妃摇摇头,不再说话,径自一人朝外走去,我俯身道:“臣妾恭送蓉妃娘娘。”
蓉妃走后,瑾秀走了进来,见我站在那里不动,忧心的说道:“小主,蓉妃娘娘不论说了什么,您都要适可而止,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来的。”
我闻声疑神的看向瑾秀,她忙道:“小主切莫多心,奴婢没有偷听,只是奴婢在宫中久了,什么事情都知道的多些,也看的清楚些。蓉妃娘娘深夜来访,八成是想要小主帮她做什么的,奴婢只怕小主因人伤了自己。”
“我非疑心你,我只是在想,你亦能看透,那别人呢?”我说罢回身坐回去,看着台前燃着的烛火,微微的出神,半晌才道:“蓉妃选中我,便是看出了她对我的戒心,也看出了她要对我下手。”后面的话我是用着复杂又冷骇的眼神看着瑾秀说的,她知道在这个深宫之中不论是谁,不斗就要亡。
“其实我并不是很恨她,我只是讨厌她,她一直在用心思对付我,这些我也知道,可我从前只专注与蒙氏身上,并不想与她早早斗起来,而今蒙氏已无,她最大的眼中钉便是我了。她还会等吗?今日余贵人能被灌下红花,你也猜得到不是淑妃自己所为是不是?”
瑾秀静默的看着我,微微点点头道:“小主心里明亮,可这后宫却暗的很,一步走不好都会摔跟头,摔的轻了容易起来,摔的重了,那就不好了。”
我静默着,静思着,瑾秀说对,可越是暗,我越要小心。蓉妃说的也没有错,我若不除了她,她日迟早被她吞下。
思虑半晌,我淡淡说道:“明日一早陪我去看余贵人,我想她会有话跟我说的。”
皇上因余贵人一事勃然大怒,未等到余大人进宫,便即刻下令赐死淑妃齐氏,而三阿哥年纪十二丧母,还是个未成人的孩子。皇上看着怒,也心疼,不知该如何安置。而皇后母仪天下,端庄贤惠,有慈母之大爱,特请命将三阿哥过继成自己的嫡子。皇上很是欣慰,便毫不犹豫的答应。
此番结局倒还真如蓉妃所说皆大欢喜,如今皇后也是有子嗣的了,往后倚靠也多了些。而三阿哥有了皇后这个额娘,其后前程也宽了些。淑妃这样也能安心了吧?这个儿子跟了皇后,总比跟着她这个冷宫之中的女人吃人白眼闲话好太多了吧!我想淑妃大抵就是如此才甘心去死吧!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成全了自己的儿子,就葬送了别让的孩子。
来到余贵人宫中时,她还卧病在床上,脸色尤其难看,人也没有一点精神,我看的竟有些不忍。她却似乎根本不想理我,一直闭着眼睛在那静默着。
“我知道你并不爱瞧我,虽然我不知哪里得罪过你,但我知道,你此刻心中有多恨,我也知道你在想着做什么,但你自己绝做不得,你需要帮手,你需要一个谋士。”
殿中没有旁人,瑾秀与余贵人身边的侍女都被打发了出去,我自然说的直截了当,她却闻声笑了,我竟不能想象她此刻如何还能笑的出来。笑的如此苍悴,如此嘲讽。让我不禁眉头紧蹙。
她欲起身,我想去帮,却被她的手臂用力甩开,甩的她气喘吁吁,再一个人硬撑着身子倚靠在床边,缓了口气方看着我说道:“你也不爱皇上吧?你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思?为什么把他的心都勾走了?你到底是人还是狐狸?你到底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