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被她一句话问的傻怔在了那里,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好心来看你,你为何要恶口伤我?”
“我恶口伤你?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她的声音虽不甚大,却足以让门外人也多少能听到,我脸色微沉,眉尖拧着,回身走到门前向外看了看,瑾秀等人都在门外候着,我给她一个眼神,她便会意的支开那些人。
我走回床前看着余贵人,郑重其事的问她:“先前听闻过你在疆场待过一段时间,而那时巧合蒙翰正在告病休养,带兵征战的首领大将军是江陵王,你父亲为副将军,而你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足有两三月。你跟江陵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闻声笑,冷冷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还用问吗?你以为谁都稀罕做什么皇上的女人么?”
我此刻竟不知道心中是何等滋味,虽然一早就知道余贵人有后宫不可告人的秘密,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她爱江陵王?
我沉沉的喘了口气,脸色有些难看,却不得不警告她道:“不论从前如何,你现在是皇上的女人,是余贵人,你就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别因小失大,后宫可是不给人后悔的机会的。”
“呵呵……”她再次笑出了声:“你觉得我会怕死吗?我的孩子没了,以后也不能生了,你今日来看我,是真心来看我的还是来看一件喜事的?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的,真的,我一点不在乎,因为我根本不想给他生孩子。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你可能要失望了,淑妃不过是用阴毒的手段称了我的心意。”
我竟有些厌恶她了,就因为她必黎采撷还讨人厌的说话口气与表情,真真让人厌恶到了极点。我撇她一眼,径自坐在一旁,再回眼看向她道:“你是把我当成你在这后宫头号敌人了吗?可你给我的这顶帽子未免太大了些,我与江陵王从未有过多余且过逾越的交集,你此话真真让我不得其解,亦是觉得滑稽可笑。”
“可笑?”她复道,眼中散发着凛冽的光,看着我咬牙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有多爱他?你知不知道我们曾无所不谈的畅酒言欢,在沙漠上策马扬鞭,顶着头上的青天,踏着脚下的飞沙,我们是多么的开心幸福?”她的声音变得激动,眼眶中透着晶莹,我的眉头蹙的更紧,她手捂着心口缓和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我却生生的被逼着嫁入了皇宫。他再见到我的时候只当陌生,我也只能当他陌生,我别无选择,否则即便我死了也会牵连整个余氏,我不能。”
她看我的眼神中有了恨,这是我所不能理解的,问她:“你说的这些又与我何干?谁又是甘愿沦入这个深渊呢?为何你总是针对我?”
她冷冷一笑,眼泪流了下来,直直的看着我咬牙道:“因为我看到了他对你的不同;因为他从不会因为你是皇上的女人而对你陌生、避讳;因为他一再对你做的都是我所不能忍受的,所以我恨你。”
恨我?她知道什么?她都看到了什么?我的心也在惶恐不安。我虽与江陵王清清白白,那两次夜遇之事确实也说不过去,而她莫非都看到了才会这般?天呢!
我凝视着她不语,她苍白无血的双唇微微勾起,轻声道:“你害怕了吗?因为我什么都知道!那夜我无眠,走着走着就到了太液池旁,当我看到池中那艘船时就知道是他,却在我走过去后,他站到了你的面前。我只能在后面藏着。而你们谈笑风生,品笛论箫,他的眼神都被你占据了,那是他从前看我都没有过的眼神。”
我的心被揪紧了起来,不禁打断她的声音道:“那又能说明什么?不过都是无眠人巧遇罢了,何况我身边有舒儿,我坦坦荡荡,更没有任何逾越之举,你何来这般污秽之语?”
她蓦地坐直,伸手一把攥起我的手腕,力道大的我微微有些刺痛。怒视着我咬牙切齿好不解恨的说道:“你敢说你对他没存心思么?你敢说你们只见过那一次么?留墨堂那夜风起,里面刮着黑灰,侍卫军想要进去看,可江陵王却出现了,将他们打发走,你敢说不是因为你么?这个世上还有谁能让他说那样的慌?”
我心中震惊,这件事她怎么会知道?还是她只听了些侍卫的闲言而猜想的?不管如何,绝不可认。我使力一挣,手腕得了自由,权当她是疯子般的告诉她:“你的故事或许会给你打发你无聊的时间,但却不足以无诬陷了我,谁会信你的鬼话?我根本没去过什么留墨堂,更不知道你说的都是什么事,我看你需要清醒一下了。”
“清醒?呵呵……”她笑的有些苍凉:“他也叫我清醒,可是我如何清醒?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清醒?”
我不想再与她多说,也不能再呆下去,我现在心中一团乱,必须要回去好好冷静思绪一下,否则我不是岌岌可危了。
我起身甩给她一句话:“今日我只是看着姐妹的情分来看看你,你说的什么我都会当作没听到,妹妹好生休养。”
我说罢转身便走,余贵人一声将我叫住:“等等。”
我闻声并未回身,只是止住脚步,不多时她便起身站到了我的身侧,在我耳边低声道:“我知道是谁要害我,我也知道她想要害你,但是我不在乎,你死了才好。可我也不甘心,我不甘心被就这般白白的葬送在了这个肮脏的地方,我死也要拉上个陪葬的,当然,我希望那个人是你,可我知道,他很可能会提早杀了我,呵呵。”
她的话有着太多深意,我只是默着,她微弱的缓了口气:“你无需再否认什么,那日留墨堂他根本不是去看乳娘。”
我闻声再不能沉默下去,猛地回头看着她问道:“你到底都知道什么?”
她轻笑:“我知道他来了,所以那夜我想去见他,我想他,可我知道他不会见我,所以我就说乳娘病疾,而我就在留墨堂外等着他。才到了不多时,我便看到了你们,呵呵,你很害怕么?哈哈,我什么都看到了,也听到了。”
我的手不觉攥了起来,脸上紧紧绷着,她撇了我一眼道:“我想要告发你,我想要皇上赐死你,因为你在骗他,因为你没有失忆,可是他威胁我,他说我若敢说出去半个字,他不会杀了我,但此生与我半分交情也不再有,比陌路人还要可怕的关系。你没有害怕,我却害怕了。”
我的手渐渐松了下来,呼吸也有些浊重,我不想多她这个敌人,虽然她不足为惧,但我只想跟她说清楚一件事:“真的是你想错了,江陵王有情有义,他出手帮我我感激不尽,但却没有半分不正之心。你我都是皇上的妾,都是身不由己之人,该清楚我们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心中坦坦荡荡,我相信江陵王亦是如此。那日人若换做你,他只会更想尽办法去帮,何来你心中的疑略?”
“你无需解释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害了他,否则我真的会拉着你一起去死。”
“你大可放心,我一心只想做皇上的宠妃,其它的我别无兴趣,更没心思。姐姐身子不便,总是爱乏累,妹妹无事姐姐就告辞了。”
我再转身走,她最后说了一句:“不要以为死了个蒙氏就能高枕无忧,不叫的狗咬起人来才是最疼,狗扑向你了。”
她说罢再无声音,我顿了会儿,抬脚走了出去。
心下纷乱不安,她说的太多了,我听的亦不能消化。江陵王?这个人我并不懂,也不想亦是不敢懂,可她的话,分明着不该有的东西从在着,只是,自何而来?从何时起?莫非初见么?我才入宫之时?
心紧紧的揪着,久久不能平复,他为什么要这样帮我?为什么能威胁余贵人来维护我?不该,真的不该,一切都止住,一定要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