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笑着来到一家小餐馆进入坐下。这家小餐馆虽然店面小了一点,但菜肴做得很不错,在漠北小有名气。玉子峰拿过桌上的菜单,递到雪晓琦手上:“晓琦,今天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雪晓琦接过菜单,随便说了几个清菜。
玉子峰笑道:“你点的菜和你的人一样又清又淡,干嘛不要羊肉?这里的羊肉这么好吃,不吃多浪费呀?要不,我们俩要一盘孜然羊肉。”
雪晓琦急急地说:“难道你没发现,我比原来胖变难看了许多吗?我在减肥啊!减肥贵在持之以恒,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反正,无论如何晚餐绝对不能吃肉。来盘孜然羊肉也可以,不过,全是你的。”
玉子峰笑得不行:“好!好!羊肉全是我的,青菜都是你的。说好了,谁吃不了罚谁。”
雪晓琦说:“一言为定。吃青菜估计你吃不过我,你输定了。如果你输了,罚什么?”
玉子峰说:“罚喝红酒。剩一口菜罚一杯酒,就这样说定了,待会儿输了可不许耍赖哦。”
雪晓琦笑道:“好!”
饭菜端上桌,玉子峰招呼:“来,晓琦,吃饭。你怎么还和上学时似的,和人说话总爱脸红?已经工作多久了,你得学会正常的交际和应酬。”
听玉子峰这样说,雪晓琦越发窘了:好几年了都没有一个男人单独陪着自己吃饭,有他在身边她觉得很不自在,这些话又怎么说得出口呢?她只好低着头往碗里夹菜。
雪晓琦本来就在节食,现在有玉子峰在一旁,就吃只了一点点,说什么也不吃了。
玉子峰说:“要不我们喝一杯红酒吧,为故人相遇,为你还没有告诉我的喜事。”说着倒上两杯红酒,递给雪晓琦一杯。
雪晓琦含笑接过酒杯抿了一小口:“你真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这么开心啊,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玉子峰兴奋地问:“是什么?”
雪晓琦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喜事。就是我的一篇散文在市刊上获奖了。这是我自胡言乱语写作以来第一次获奖,因此也有一点小小的激动。”
“我学着写作,一开始是因为心里苦恼无处可诉,就把文字当成最好的朋友来倾诉心声。然而写着写着,眼界有所开阔,文笔也提高不少。”
“这次参赛本来是抱着参与和支持的态度,没想到获奖了。当接到朋友打来的贺喜电话,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玉子峰欣喜地说:“啊,太好了!看来今天我请你吃饭请对了。或许,我还真有先知先觉的功能,朋友有好事不告诉我,我也有提前预知的可能。那我们再喝一点,祝贺你文学上取得成就。”
“曾经我也喜欢过文学,在那不知天高地厚地年龄,也胡诌着写过几句诗什么的。可是在行政单位上呆久了,却把一切浪漫情怀都抛之脑后了,想想还真遗憾呢。”
雪晓琦吃得不多,自然没有完成前面的诺言,玉子峰为了不让她感觉难堪,就没有再提罚酒的事。
两人饭毕从餐馆出来,雪晓琦本想告辞回家,玉子峰却说:“晓琦,你急什么?你不想陪我走一走啊?你不吃,害我吃那么多,现在罚你陪我去散步,帮助我的胃消化消化,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于是雪晓琦又跟着他来到大街上。
玉子峰说:“去哪里呢反正我不知道。漠北城你比我熟悉,今天你去哪里,我跟着逛就是了。”
雪晓琦说:“那就去公园那边吧,那边树木繁多,路修得特别宽敞,感觉像是江南的林荫小道一般。夏日的晚上我喜欢一个人在那里走一走。”
于是两人向公园方向走去。街上的路灯次第亮了,远远看去就似天上的繁星一般眨着眼睛,若明若暗。公园路旁果然有许多老老少少在散步,偶尔也有手拉手的小恋人从旁边经过,娇嗔的笑声从远处飘来。
触情生感,体味着无法用语言诉说的寂静,雪晓琦默然走在一边。玉子峰说:“晓琦,我能感觉到那些经历带给你太多的伤害,导致你现在这样封闭的状态。一个人受到伤害却无法还击,也许就只能把自己藏在套子里,不想再次被伤害。”
“其实,生在尘世中的我们自小到大,或多或少、或大或小都会受到来自外界的伤害。我们要做的不是永远呆在套子里,而是要如蝶蛹般养精蓄锐,渴望有一天化蛹成蝶,破茧而出。这才是生命最终的目的和意义。或许这很难,但我们要试着去做。”
“晓琦,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你认为我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
“你?”雪晓琦惊讶地看着他说:“你当然是生活无忧无虑幸福快乐啦!一个人幸福快乐与否,一看其精神状态就可知。看你目光炯炯,神采奕然,走路强劲有力,说话声如洪钟,就知一切顺心如意。”
玉子峰被她一连窜的形容词逗乐了,于是顺着她的思路也来了几个反义词:“依你这样来说,如果遭遇了不幸或者挫折的人,就应该整天垂头丧气、精神萎靡、甚至一蹶不振?”
“如果生活中有这样一个人在你左右,那不把周围的人给烦死?”
看雪晓琦笑了,玉子峰说:“晓琦,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雪晓琦说:“好。”
玉子峰讲得故事的大意是这样的:有一个刚参加工作的男孩得了一个机会去外地进修,在进修班上遇到一个女孩子,他立刻就喜欢上了那个女孩,可以说是一见为钟情。于是他每天找借口来找那个女孩子玩,和她相处得非常愉快。可惜还没等那男孩说出心中的爱慕,女孩子进修完就回自己工作地去了。
男孩非常痛苦,他根据女孩子留下的地址每周写一封信,那时候手机、网络等还没有普及,不似现在这样联系方便。不知为什么他始终没有收到女孩的回信。男孩以为女孩不喜欢他,绝望中他接受了家里安排的相亲,不久又和那个相亲对象结婚生子,过起了普通人的平凡生活。
然而好景不长,表面文静内秀的妻子竟然和初恋男友玩起了婚外情。男孩发现这一切后非常痛苦,曾多次想结束这种婚姻,可他是一个在官场上混得人,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只得委曲求全,一忍再忍。
岁月一晃而过,男孩的事业蒸蒸日上,不到三十五岁已是副县级后备干部,属于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然而不管怎样努力,妻子和他仍然同床异梦,家庭形同虚设。后来他就觉得有没有爱一样生活,中国有多少家庭都是如此。然而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妻子竟然抛下他和年幼的儿子,跟着情人远走高飞了。
虚设的幸福轰然倒塌,一时间讥笑声纷云而来,男孩陷入了巨大的尴尬和痛苦。然而上有古稀老母,下有年幼的儿子,他还得打起精神好好活着。况且,这一生他并没有负过任何人,为什么要背负着罪恶感生活呢?男孩主动向上级请缨,要求去偏远的山区工作一段时间,希望那里纯净的山水洗去心灵上落满的尘埃。
故事讲完后,雪晓琦沉默了半晌才说:“子峰,你讲得是你自己的故事吗?”这一次她没有称呼他的官衔,而是直接叫他的名字。
玉子峰说:“也许吧。其实,故事的主角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过好每一天,把每一天都当作生命的最后一天来过,就会感觉到人生短暂,时光美好,就不会有那么多烦闹和忧愁了。”
雪晓琦说:“无论生活给予我们的是什么,我们都应该努力将每天过得快乐过得精彩。每一天的快乐和精彩加起来,那就意味着这一生也是快乐和精彩的。”
玉子峰说:“你还没问故事的主人公后来怎样了呢?”
雪晓琦奇怪地说:“难道还有后来吗?”
玉子峰说:“当然。后来那个男的又遇见了他最初喜欢过的那个女孩,你说他该不该让她知道他曾那么喜欢她……”
雪晓琦心里猛然一怔,想起王局长请客那天,玉子峰被“逼”承认暗恋的事,后来他又问她的那些话,难道他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或者就是分明是讲自己的故事?
她的心“怦怦”地跳着,分不清是紧张还是欢喜。曾经以为自己的心早已死去,再也不会为谁跳动。然而面对着他,为何还有没来由的好感?俗话说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紧张,那一定是她喜欢这个人,难道她喜欢玉子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