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和顺天撕破脸,最近一直加紧防备。韩信初步定下进攻齐地的路线,欲从平原津渡过黄河。
大军已经开拔,向着平原津进发。由于在燕国韩信招募了几万人,现在军队与被汉王调走前规模相差不多。
弦音的马车中,他正对着一个柳条编的小篮子发愁。小篮子被一块柔软的蓝色碎花布盖着,里面鼓鼓的,不时动一动。
“银宵,出来吃点东西。”弦音劝道。篮子里面发出猫儿一样的声音:“喵呜~”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闭着眼探了出来,小小的鼻子到处嗅了嗅,最后定格在弦音手里的牛奶盘子。他懒懒地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两口,就又缩回篮子里去了。
又不吃了?弦音有些心疼。银宵那天为救自己,强行闯出束缚他的阵,又没有休息就把自己的阵也强行碎了去,以致精力衰竭,竟退回了原型——一只猫那么大的白毛幼虎。好在他这种状态只是暂时的,让弦音还算安心。只是银宵受了伤,胃口也变差了,弦音怎么哄都不愿意吃东西。
立在一边的古琴震了一下,化作美丽的琴妖坐在弦音旁边,它似乎很喜欢那个可爱的小白虎,伸出手去,轻轻揭开银宵篮子上的蓝布。
银宵却显得有些不高兴,他伸了个懒腰,跳出篮子,看到琴奴还想伸手抚摸他,立即对着琴奴发出一声怒吼:“嗷呜——喵!”然后伸脖子就要咬琴奴,吓得琴奴急忙躲在弦音身后,只露出个头来怯怯看着银宵。
银宵还对它很不满,喉咙里发出“呜呜”地低吟,似乎在警告它。
“琴奴没有恶意。”弦音把佯怒的小白虎抱起来,以防他伤到琴奴。
正在这时,韩信的侍卫来传唤弦音,说前方传来了消息,请弦音去临时将军帐商议。
算算时间,也该出那件事了。弦音把银宵放回篮子,整整衣衫就要下马车。银宵却“蹭”地一下从篮子里蹿了出来,委屈地大叫起来:“喵呜喵呜不要不要!主人要丢下宵儿!宵儿不干!”一边叫着,竟在地上打起滚儿来。弦音没办法,只好抱着银宵去参加会议。银宵在弦音怀里得意洋洋地“呜呜”直叫。
弦音一进将军帐,就见韩信坐在那儿,蒯彻正对韩信劝着什么,而李左车在一边看着,不时点头。韩信看到弦音来了,急忙请他坐下。待看到弦音怀里的白虎银宵,不由一愣:“咦?老师喜欢养猫吗?”
“嗷嗷!”银宵挥起爪子“噌”地一爪就向着韩信抓过去,尖锐的爪子擦着韩信的鼻子尖过去,差一毫米就伤到韩信了。只见小老虎在弦音怀里愤怒地咆哮着:我是老虎啊!
弦音握着小老虎的爪子把张牙舞爪的小银宵摁在怀里,同时问道:“你叫我来,是为了郦食其吗?他已经在齐国了。”
韩信一怔,从弦音仙士进门到现在,有关郦食其的消息韩信可是一个字都没说啊。
“是,前方斥候传来消息,郦先生被汉王秘密派去游说齐国,齐王已经与汉王结盟了,也就是说,我们没必要攻打齐国了。”韩信简明扼要地说明情况。一边的李左车叹息道:“早就与将军说了,将军就是不听。若是前去说服齐王的是将军的人而不是郦食其,这功劳不就是将军的了么。”
蒯彻一听,急眼了:“仙士,我觉得我们还有必要攻打齐国。”
“哦?愿闻其详。蒯先生请说。”弦音仙士请蒯彻坐下,诚恳地问道。
“您想啊,将军是奉诏攻打齐国,汉王只不过暗中派遣一个密使游说齐国投降,难道有诏令停止将军进攻吗?将军不过是通过斥候偶然打听到齐国有变的消息而已,如果没打听到,将军您不就继续进军了吗?所以将军有什么理由不进军呢?您停止进军,说的严重点,不就是违背诏令吗?”蒯彻一口气说了一大通,端起桌上的茶灌了一口,继续说道:“况且郦生不过是个读书人,他悠哉游哉坐着车子,鼓动三寸之舌,就收服齐国七十多座城邑。将军一路风吹日晒策马行军,率领数万大军一年多的时间才攻克赵国五十多座城邑。为将多年,反不如一个读书小子的功劳吗?”
“这……”韩信犹豫不决:“那我们进军,郦先生不就有危险了……”
李左车看向弦音:“目前就是这样的情况,蒯先生分析句句在理,大将军仁义之心不忍进军,仙士您看怎么办?”
弦音低头思量了一阵,然后问韩信:“信,你觉得蒯先生说得是否有理?”
“噢,有理。”
“你觉得你我包括这数十万大军的性命和前途与被秘密派遣无人知晓行动的一个行将就木的人的性命比起来,哪个更重?”
“这……这……”
“如果你停止进军,郦生没有死,他会感激你吗?而你却辜负了十万个追随你的人的信任,使他们丢掉了他们跟随你的理由,你要怎么面对他们?”
“我……可是我若进军,齐王发觉郦生说谎,他杀了郦生,郦生就是因我而死,就是我杀了他……”韩信终于说出来了:“我是将军,死在我剑下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个是我们自己人啊!”
弦音冷笑道:“一个出了不止一次馊主意,不止一次差点害了主上的人,没有存在价值。他不配做一个谋士。”弦音向韩信走近一步,又轻声道:“人都有私欲,信,你不是圣人,你也可以有。安静下来,听听你自己的心声,听它的判断。”韩信果然不再辩解。弦音见了,又说了最后一句:“你不进军,就是违背诏令会军法处置,你进军,齐国就是你的。放心吧,郦生作为辩士也会自救,你自己想吧。”说罢,便带着银宵出了帐子。
回到马车不久,果然听到韩信进军齐国的军令。大军渡过黄河,开始向毫无防备的齐地进军。由于齐王听从郦食其的归劝,早就撤除了对汉军的防备设施,韩信从平原津长驱直入,畅通无阻地打入齐国腹地,沿途小城甚至来不及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