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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一天都不见人影啊,跑哪儿去了?”敢爷发话。
“我去游山玩水了。”我毫不心虚。
我可没有渎职,我每晚都打点好第二天会用到的物品,以及每天都会仔细对好场次和时间。只有在不需要我的时候,我才会到处走走。
“知道我在拍动作戏么?”
“嗯,知道啊。我还知道你在拍感情戏呢。”
“那就叫感情戏啊,谈感情的还没拍呢。”
我生气地瞪他一眼。
他也生气地瞪我一眼。
这人真是,明明自己忙着拍戏顾不上我,还非要我陪在片场。“知道了,明天开始不到处乱走了。”
我刚想转身回房间,就听到后面有声音传来。
“鹿,导演说晚上讨论一下剧本。”
原来是女主角。
鹿衍走过去,和她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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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边往房间走边腹诽,“鹿”?叫得这么亲切。他也没有意见。
刚刚走开也不跟我说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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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有意不在片场并且不在片场跟鹿衍交流的。他经纪人的话虽然让人听了不舒服,但的确是有道理。
两个人如果关系亲近,那么再严密的伪装在有心人的抽丝剥茧下也会原形毕露。而片场就是一个有心人云集的地方。
还有一个我不太想承认的原因。让我看鹿衍和女主演对戏,尽管并不是像我说的“感情戏”,说实话,我看着也十分扎眼。
尤其现在是拍他们登山的戏份,两人的亲密肢体接触要比平常的戏多出许多。我虽然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是心情就是会受到影响。就像被人一遍一遍地泼水,虽然水会干,但是留下的潮湿的感觉还在。
可是我不想跟鹿衍说。既不想让他分心,也不想让他觉得我小气。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小气,即使别人都觉得不算,只要鹿衍觉得算,那就是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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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芥蒂”二字,往往就是在不言语的累积下慢慢生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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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里回城市的第一天,鹿衍请老高和我去吃肉。
老高十分细心,发现我和鹿衍的气场不太对。
“你俩平时就差没连体了,今儿个怎么了,细胞分裂了?”
我想起早上看到的新闻通稿,不说话。
电影要宣传我可以理解。可是那位女明星拉着鹿衍炒作我就不能忍了。
可是我看敢爷的反应,平静自若,毫不在意。
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在意绯闻这种事吗?
我默默低头吃肉。
敢爷也不说话。
得,我们莫名其妙就冷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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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里,我紧张地等戏。
这是李小晴的第一次出场,也是韩兆珃的第一次出镜。
偏偏第一场就是重头戏,是说女主角和李小晴因为误会发生摩擦,李小晴被误伤,正好这时贾永敢经过,反而误会李小晴欺负女主角,结果李小晴没有解释,直接离开。
因为电影里的季节和实际季节不一样,我化好妆后就穿着单衣待机准备。
鹿衍和女主演都在自己的化妆间化妆。所以我一直等在外面。
其实也不是特别冷。我安慰自己,顺便跺跺脚扭扭胳膊取暖。
这时从我身后走过一个工作人员,我没看见他,不小心把胳膊打到他身上。
“对不起,没事儿吧?”
那人很和善,“没事儿,”他话音还没落,旁边一个女剧务走过来,“你站这儿挡着干什么?”
我环顾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不能站,”
往这边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她也似乎越来越起劲儿。
“你有没有点眼力见儿,等一下打翻了设备你赔得起吗?”
她言辞盛气凌人,我愣了一秒。那边工作人员还想打圆场,被她一个眼刀打了回去。“你一个小配角站这里干什么,不知道……”
我奇怪于她怎么不继续说,就听到背后响起声音。“她犯了什么错吗?”
我全身僵硬,一种难堪和委屈混杂的情绪蔓延开来,好想此刻能马上隐身起来。
女剧务笑着不在意地说,“她撞了人还碍手碍脚的,没什么大事儿,我训训她就行了。”
“你是不是觉得,”背后的嗓音透着一股冷气。“我的助理就可以随便欺负啊?”
女剧务收起笑脸,却仍是高高在上的语气,“我可不知道这是你助理。”
“还是说,你觉得我看着也好欺负?”
我望向他,此刻他的脸上带着冷冷的笑。
在场的人都被震慑住了。
就是这种样子。他不轻易暴露人前,却最真实的一面。
于是结果当然是,女剧务给我、准确地说是给敢爷、道了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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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散了之后,鹿衍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回走。
我知道他忍着好多情绪。
我隔着三步的距离跟在他后面。
他一路走到化妆间,自己径直走了进去。
门还开着,我停在门口。
“进来啊。”门里传来清冷的嗓音。
我怯懦地挪了进去。
老高也在里面,立刻拥了件大衣给我。我用手接,他被我的手温吓了一跳。
他回头对着敢爷指指我的手。
“谢谢,”我小声说。
“平时伶牙俐齿的,合着都是冲家里人啊;刚才那人你就应该骂她丫的。”老高忿忿不平地说。
“这不是片场嘛,”我艰涩地开口。
“在哪你也不能被欺负啊。”他又转头跟敢爷说,“你刚才也太温柔了,欺负人欺负咱头上了,”他狠狠地爆了句粗口。
“对不起。”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
一直没说话的敢爷走过来,一把把我拉到沙发上按下去。
“你打算跟我不说话到什么时候?”他说。
“是你先跟我不说话的。”
“你在别人面前逆来顺受,怎么就跟我别扭?”
“我没跟你别扭。”
“你还不承认。”他越说越生气,“之前你老躲着我干什么?”他又跟老高控诉,“你没看见,方圆十里之内,她只要一看见我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我是狼吗?我是老鹰吗?我是狐狸吗?”
我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