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叔叔,我知道我已经没救了,华叔刚刚才走,就不需要程叔叔在为我耗费心力了。”我看着床边的他道。
他听到我对他的称呼似乎十分诧异,只是转过身看着我并未说话。
我看出他的疑问,只是笑了笑说道:“自我上次受伤之后,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可是最近也陆陆续续从惠香的口中听说了不少,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想为之前的事情,跟程叔叔道个歉,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时候,还请程叔叔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小女子我命不久矣的面子上,原谅我吧。”说完我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他听我这么说,对于我的改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开口道:“之前一直听说你受伤醒来之后,性情大变,没想竟是真的。既然如此,那我想请问你,你真的相信害你的人是陈部主夫妇吗?”
“你言下之意是觉得我冤枉了他们咯,我所中之毒,是下在苏欣雨亲手做的饭菜里的,她自己也承认除她之外那些饭菜并未经过他人之手,那毒不是她下的还会有谁?”听他这么说,我假装发怒来试探他的反应。
他听后放声大笑:“你觉得有谁会笨到在自己亲手做的菜里下毒的,这不等于昭告世人,这毒是她下的吗?”
看到他大笑,我不觉一惊,这人可真是,现在惠香人一定还守在门外,笑那么大声万一惠香闯进来,下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我赶忙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见我做起,立即停止了大笑,从床上站了起来,只是仍旧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的下文。看到他停止了笑,我放心了些开口道:“这也正是她的高明之处,她深知大家都会这么想,为了让我相信毒不是她下的,甚至还让陈玉函运功帮我压制毒性,只可惜我并没有上她的当,还拆穿了她们的把戏,于是才上演了陈玉函要劫持我的戏码。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看看我脖子上的伤痕,这是陈玉函要挟我时弄伤的,这总不会有假了吧?”我现在在心里反而开始庆幸,还好陈玉函在怀疑我的身份的时候,出手算狠,要不这时我还真不知道那什么去证明自己被人要挟了。
他听后看到我脖子上却有伤痕,气焰已没刚开始的时那么嚣张,说话的语气缓和了很多:“我相信他们这么做一定有什么原因的,请你让我去大牢找他们问清楚。”
看到他这样,我在心里暗想,还好我在下令将陈玉函关起来的时候,就想到这点,下令任何人不经我的允许都不得去探监。不过依照现在的情形看来,这个程疆似乎真的可靠,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在试他一试,于是反驳道:“听你这么说,就是仍旧认为他们是被冤枉的咯,程叔叔,如果你这次是真心诚意的想来探望我的话,那我还尊称你一声叔叔,如果只是想为他们两个人开脱的话,不好意思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出去。”
他听我这么说并没有准备离去,反而走近一步说道:“我无意为无罪之人开脱,只要你允许我去大牢,我立刻就走。”
我听后,假装大怒,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指着他道:“你如此替他们开脱,就不怕我把你当成他们的同伙给一并抓起来。”
他并没有因我的威胁而退缩,只是接口道:“你如果执意如此,在下也没有办法,只盼阁主能尽早回来,查清真相,还他们二人清白。”
我听了他的话,心中赞赏他的义气,只是面上仍旧不露声色,冷笑道:“你当真认为,我父亲回来之后,他们两个人还有活命的机会吗?你应该很清楚,我身上的毒,根本撑不过今晚,等他明日回来,见到的只会是我冰冷的尸体,以他对我的宠爱,即使他心存怀疑,但是面对着眼前的事实,你觉得他会绕过那两人吗?”
看着他逐渐紧握的拳头,我知道他心里清楚,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真的等到我父亲回来,陈玉函他们不但不会有什么沉冤得雪的机会,反而还会立刻被处死。心里正思量着他接下来会怎么做的时候,竟见他冲我跪了下来,说道:“小姐,我知道之前不该质疑你,只求你能让我去趟大牢。”
我看着面前跪着的他,心里隐隐的有些愧疚,自己似乎玩的有些过火了。不论现在的我是否改变了,我之前对他的伤害,一定令他十分讨厌我,可如此讨厌我的他,拥有着如此傲气的他竟因为陈玉函他们而向我下跪,不但低头认错,嘴里还叫着我小姐,看来,我可以不用再试探了,只是这次似乎梁子越结越大了,诶,本来还想说跟他好好道个歉来着,这下子,我可怎么是好,这个陈玉函,可算是真的把我害惨了。
见他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我赶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并把一直收着的玉佩,递到他的面前。谁知他一看到眼前的玉佩,立刻动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说这玉佩你是怎么得来的,你这次有想要玩儿什么把戏?”
看了看横在脖子上的手,我在心里哀叹,不愧是好兄弟,连反应都是一样的,只是可怜了我的脖子,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拍了拍锁在脖子上的手,示意他先放开,只是他没像陈玉函那么好说话的立刻松了手,只是微微放轻了些力道,好让我开口。又看了他一眼,我才开口道:“这玉佩是陈玉函今早亲手交给我的,他说这是你们家的家传宝玉,是当年他救下你的时候,你亲手送给他的,他还说只要我拿出这块玉你就会听我的吩咐做事,只是没想到,你看到这玉佩竟是这种反应。”
他听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放开了手,只是仍旧紧盯着我道:“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他那一脸紧张的样子,我突然升起了想要逗逗他的念头,谁让他们这些大男人,动不动就对我这小孩子动手的,于是笑着说道:“想知道,可以,只要你肯揭开面纱,让我看看你的样子,我就告诉你。”
他听后状似又要动手,我看出他的意图,急急道:“如果你不想救你的好兄弟的话,你尽管动手。”
他听到后果然没有再动,拳头握了握紧又再松开,仿佛下了重大决定似的,把手放到了面纱上。看他真的要把面纱揭开来,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我很想知道他面纱后的样子,可是这种揭人伤疤的事情,我终归还是做不出来,就在他要动手掀开之际,我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开口道:“算了,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们还是说正事吧。不过你倒是真的要附耳过来,小心被人听了去。”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做,看着我愣了愣,却并没有走近的意思,我看着他皱了皱眉,察觉到我的疑惑,他开口道:“这里没人偷听,你可以放心说。”
听他那么说,我心里顿时了然,只顾着计划着如何试探他,倒是忘了他是情报组织的头头,有没有人偷听,他能不知道嘛,难怪刚刚他敢笑那么大声。点了点头,说道:“我希望你帮我办几件事。”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立着等着我的下文。
“我心里十分清楚,毒不是苏姨姨下的,而陈叔叔也并没有挟持我,之所以命人将他们关起来,只不过是我想要引出真凶所设的局。只不过这个局,单靠我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完成的,所以我需要你帮忙。”话一出口,就见眼前的他开始一瞬不瞬的望着我,虽然隔着黑纱,但是我心里十分清楚,他在打量我。其实按道理说,一个只有5岁的孩子,即使是再怎么聪明都好,能够有如此成熟心智的确实不多。我十分清楚这点,所以自我醒来后,我也一直把自己隐藏的很好,假装着天真无邪。只是这一次,如果我不想办法帮他们的话,陈玉函和苏姨姨就必死无疑了,所以就算冒着被怀疑的危险,我也只能豁出去了。好在的是我的躯体确实是那孩子的,所以就算有所怀疑,大家也不会真的认为我是冒充的,最多只是像现在所传言的性情大变了而已。
正想着,就听到他说:“我要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还有你们之间的全部计划。”
听他这么说,我暗松了一口气,好在,他并没有问什么关于我身份的问题。于是继续说道:“事实上,自从我上次受伤之后,我就一直怀疑,在这紫云阁里有人要加害于我,我相信父亲也一定有此怀疑,还应该让你动手查过,只是并未查出什么结果。”
看着他点了点头,我接着道:“我心里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更谨慎了,因为我心里清楚,那个能隐藏在暗处那么久不被发现的人,绝对是个心机很深的人,而且,我知道既然我没事,那人肯定还会找机会再动手的。所以我所中的毒虽然是下在苏姨姨所做的菜里,可我并不怀疑她,跟她相处了那么久,我看得出来,她的单纯心性并不是装出来的。可是事后我问过陈玉函,他说苏姨姨说除她之外,并没有人动过饭菜,这就无疑等于将毒害我的罪名,完全的栽赃到了苏姨姨的身上,我知道如果找不到真正的凶手,即使我相信她不是毒害我的人,她也会难逃一死,所以我打算设一个局,引真正的幕后黑手出来。而这第一步,就是将计就计。”
他听后了然的点了点头,接口道:“小姐你的意思是,按照那人的想法,你假意中计,真的相信是苏欣雨给你下的毒,并把她跟陈玉函都关了起来,实则是想让其放松警惕,好把人引出来。”
我看着他,赞赏的说:“不愧是橙部部主,心思果然缜密。”
可他却不没有因为我的赞赏而高兴,反而担心的说道:“可是小姐身上的毒,已经撑不过今晚了,小姐要计划如何将人引出来呢?”
听着他现在担心的语气,虽然不知道他担心的是我的身体,还是担心我的办法救不了他的好兄弟,但这一声声的小姐仍旧让我听着高兴,看来这家伙应该没有那么讨厌我了。我盯着他问道:“你觉得我今晚真的会毒发身亡吗?”
他这次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相信那个下毒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如果过了时辰,依旧没有我死了的消息,你觉得那人会怎样?”我看着他继续问道。
“他定会来查探究竟。”他恍然大悟的道。只是刚说完又担心的说:“只是小姐,到那时就算真的抓到了下毒的人,小姐也已经…”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可是我知道他这次是真的担心我,看样子他真的已经不讨厌我了。
我高兴的道:“你认为我明知道有人要害我性命,自己会一点防备都没有吗?这次父亲和母亲出阁办事,正是那人下手的好机会,我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早在父亲出阁之前,就偷偷问他要了三颗解毒丹,只要吃了它可解百毒,要不,你认为父亲会那么放心的一去去那么多天吗?这件事情虽然就连我身边的丫鬟都不知道,但是为了制造我命不久矣的假象,以及为了试探你是否真如陈叔叔所说的那么可靠,所以一直要等到华叔和你来看过之后,我才敢服药,所以我身上的毒,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死不了的。不过今晚,你要负责在这里保护我的安全,我可不想到时没被毒死,反而被人刺死。”
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见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知道该是有人来了,于是赶忙开口骂道:“程部主,我相信陈玉函夫妇要加害我一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如果你要在为他们二人求情,就休怪我把你也当成同谋给关起来,既然你不是真心来看我,就请回吧。”我作势要送他,实际上悄悄靠近他说道:“记得此事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晓。还有我既撑不过今晚,那么今夜大家定必会齐聚在这里,而大牢那边守卫一定松散,你就正好趁此机会在子时之前去劫狱。这样一来,我即没死,他的替罪羔羊又成功越狱,即使明知这里守备森严,为了他筹备已久的计划,他也定必会前来一探究竟的。”说完,我转身坐回床上。
他回头又看了我一眼,没再多话,转身走了出去。他刚走出去没多久,就见到惠香急冲冲的进来,看着我假装发怒的脸,低声安慰道:“小姐,别生气了,惠香刚刚去厨房给您煮了粥,您趁热喝点吧。”
看着她手里那碗热腾腾的粥,想来还真是饿了,从昨晚中毒后到现在都一直还没吃过东西,今早苏姨姨好不容易给熬好的粥,还就那么给打了,心里还一直心疼的紧呢,现下可终于有粥喝了。高兴的断过她手里的粥,迅速的喝了起来,只是不多久,就听到身旁的呜咽声,看来,我身边这丫鬟还真是爱哭啊。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碗,看着她。
只听她断断续续的抽泣道:“小姐,奴婢舍不得小姐走啊。小姐自从醒来之后,性情大变,对奴婢们更是呵护备至,就连奴婢们平日里数落小姐,小姐也并没有真正的处罚过奴婢,奴婢们心里清楚,这是因为小姐心疼奴婢,可是眼看着小姐身中剧毒,危在旦夕,奴婢们确什么都不能为小姐做,奴婢觉得自己好没用啊。小姐,请小姐责罚奴婢吧,要不是因为奴婢的疏忽,小姐也不会中毒的。”说完就跪了下来。
我在心里暗叹,原来这丫头还知道自己平日里没少数落我啊,只是看她这哭的梨花带雨的摸样,也不好为难她,赶忙伸手扶她起来,拿着手中的碗,看着她说:“谁说惠香帮不上我的忙的,我现在饿得紧,一碗粥可是不够的,惠香能不能帮我再装一碗啊?”
惠香听了赶紧站起来,端起碗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埋怨自己说:“笨惠香,你真是的,小姐饿了那么久了,你就只顾着哭,还是赶紧帮小姐再去装多一碗粥来吧。”
听到她逐渐远去的声音,我只觉得十分好笑,心里在盘算着,要是那丫头看到我到了今晚还没事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想着,我慢慢从怀中取出一支瓷瓶,自里面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张嘴吞下,重新躺回床上,静静地等待着夜晚的到来。今晚,好戏即将登场咯。
华叔告诉我,我今晚的毒发时间会在子时,而我相信到那时,一定会有很多人前来探望,于是我一早吩咐惠香守在门口,将前来探望的人都安排在大厅,对外就宣称我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走。而程疆因为白天跟我有过激烈的争吵,所以即使不在场,也不会有人起疑心。这样一来,一是,明摆着让外面的人时刻清楚我的状况;二来,各大部主都在这里更加有利于程疆那边的劫狱;至于这第三嘛,当然是顺便告诉真正的凶手,我的房间里没有人,可以放心大胆的闯入咯。而现在万事具备,就等着这东风了。就在这时,就听到惠香敲门进来通报说各个部的部主和重要部众都来了,现在一起在大厅等候,希望能见我一面,我在心里暗笑,该来的终于来了。于是假装虚弱的开口道:“跟他们说,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走,让她们就在外面候着吧,不要进来打扰我。”
惠香听后点了点头,不放心的看了看我,转身出去了。
我在心里暗自盘算着,现在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子时了,心里为了即将能见到这幕后黑手,感到莫名的兴奋,只是不知道程疆把人救出来了没有。正自想着,就看到惠香去而复返,我心里立刻明白,看样子人已经救出来了。果然就听到惠香说程部主刚刚去大牢劫狱,救走了陈玉函和苏欣雨。我听后假装震怒,撑起身子,厉声问她:“那么各部部主知道后有何打算?”
惠香看了看我安抚道:“小姐,凭借着咱们紫云阁的势力,害怕抓不回他们吗,眼下就快到子时了,小姐的身子比较重要,所以各部的部主们仍旧候在大厅,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我听后假意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我方才露出了笑脸,看着隐匿在暗处的两道人影,低声道:“我倒真是没想到,你们两个竟是一起来,苏姨姨她人现在还好吧?”
隐身在暗处的两人听我这么说,慢慢走了出来,我看见陈玉函没事,放心了不少,冲着他道:“陈叔叔,你看,现在你这不是没事了吗,我现在只是担心不知道我那么欺骗苏姨姨,她会不会怪我。到时候我要是从此吃不到她煮的饭菜了,我应该会伤心好一阵子的。”看他们两个并不打算应声,发觉自己似乎有点跑题了,皮皮的笑了笑道:“既然来了,你们还是赶紧藏好吧,到时要是给他发现了,我们就前功尽弃了。”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的两道人影,迅速的隐匿不见了,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这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点儿啊,我这话还没说完呢。摇了摇头,心里想着,既然有他们两个在,那我就安心休息好了,于是干脆躺回床上,当真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