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女尸的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百姓的谈资无一不是和东宫有关。皇上为着皇家的颜面,拉得下脸压住百官参奏,只说了一句:“一切等查证无误再论。”
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些事压得住明面上,压不住私底下。两子夺嫡的大戏上演的愈加热闹了,太子禁足,东宫屡现女尸。太后昏迷不醒,宁王携大三司使查案,忙的焦头烂额。
这两相一对比,谁输谁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偏偏宁王替***言,在御史台府怒斥大理寺卿林石汶对太子出言不逊,明言:“太子既为储君,身负国之颜面,此事还未结案,一朝不能断定,太子就还是太子。”
这让众人又一阵唏嘘,宁王“明辨是非,尊亲太子”成了一段佳话。
与外面的纷乱相比,云郡王府的汀兰阁倒是安静的很。太阳正好,云若音躺在院里的躺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一旁鸟架子上栖息着一只雪白的白鸽安安静静的。
青萝趴在石桌上打着瞌睡,秦胜微偻着背进来道:“郡主,有位公子来拜访,说是郡主的好友。”
青萝登时亮了眼睛,一脸的睡意全无,跳下石阶急匆匆问:“秦伯,那公子长什么样子?”
秦胜思量了一会儿道:“相貌俊秀的很,穿一身白衣,哦,还拿着把玉扇,二十五六的年纪。”
秦胜也奇怪,那人说是来见郡主的。那人穿着打扮虽然自有一股贵气,可京城哪家的公子哥他不认识。郡主回来还不到三个月,从哪里认识的人?
青萝又无趣的坐下,问云若音:“他来做什么?”
自从在铜雀楼见了玉扇,青萝就对他这个人喜欢不起来,总觉得这个人比风澜和宁王还要狡诈,危险得很。
云若音闭着眼道:“带他到凉亭里去,我这就过去。”
“哎!”秦胜得了吩咐就离开了。青萝又开始咋咋呼呼了:“那个玉扇公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来做什么?”
云若音出言责备道:“来者是客,不可胡言乱语。你怎知他不是好人,那日街上他不是还替我解围。”
青萝皱着小脸一脸的不悦:“可是郡主,在铜雀楼他说话那样不客气,他还和太子要好。”
云若音淡淡的道:“与谁要好那是他的事,干别人什么事。以后不许乱说话。当心罚你去西北给白芙作伴。”
青萝一听登时就没了声,一年前白芙因为什么事似乎惹了风公子不高兴,被郡主罚去了西北,到现在都没回来。西北是什么地方?草木不生的荒漠无边无际,连绫楼的大雕都飞不过去,去了那里不是找死么。
云若音绕过拱门就看见玉扇一个人站在亭子里看着池子出神。云若音上前轻咳一声,他回神似的看了云若音一眼,大大方方的行礼:“见过郡主。”
云若音点点头:“玉扇公子,稀客啊。坐吧。”
玉扇依言坐下,看青萝一脸的不情愿站在云若音身后,理也不理他,好笑道:“在下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郡主的小丫头,怎么见了本公子这幅表情。”
云若音笑道:“你与个小丫头计较什么。”
玉扇顿时就没了下句,恼了眼云若音,打着扇子凑近云若音低声道:“你可真是个没人性的姑娘。”
云若音淡淡的笑,倒了茶给他:“我本良善,但人不容我。”
玉扇会意的摇着扇子笑道:“好。就凭这句话,值得本公子助你一回。”
说罢,又疑惑的道:“如今东宫乱成这样,可以认为你选了宁王?”
云若音看也不看玉扇道:“这不是玉扇公子该过问的。”
玉扇气恼的撇撇嘴:“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云郡王府的小郡主去晋南之前,与还不是宁王的燕时书相交甚好,这些事别人不知道本公子还不知道么?如今你步步为营难道不是为他做事?”
云若音不语,玉扇又道:“太子这回恐怕是难做了,不过,宁王要打击太子务必要牵扯到中书侍郎蒲泰,宁王当真舍得吏部尚书蒲闻端么?你为他谋划这么多,最终却要折损他一枚棋子,他岂会听你的?”
云若音不以为意的笑:“他若不信我,大可以不做。有些事他不愿意做我也可以做,我与他之间不做为难。”
“啧啧,”玉扇咋舌赞叹:“你还真是为了他什么都肯做,莫不是青梅竹马,你与他……”
云若音淡淡的瞥一眼,玉扇就不说了。好一会儿云若音才道:“我帮他,不过是为了自己。”
想要争云郡王府,就得有本事护得了云郡王府。各方权势相争,想要活着就得要有比别人更狠,云若音苦笑,从晋南回来的那一刻,她就没想过安逸。
玉扇临走前留下一句话:“朝中以蒋太傅为首的多数大臣都吵着要上奏废太子,立宁王为储君。”
云若音气定神闲的看着玉扇悠悠然离开,就坐不住了:“青萝备车,去宁王府。”
燕时书显然没料到云若音会来,笑道:“郡主今日怎么过来了?”
云若音直言:“蒋太傅要上奏废太子立你为储君?”
燕时书怔愣了片刻道:“嗯,是有这个想法。蒋太傅有心扶持我,但此时定然不是提这个的时候,所以被我压下来了。”
云若音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燕时书皱眉:“你来我府上就是为了这件事?”
云若音蹙眉:“宁王殿下,那您觉得我该有什么事?好好做你的事吧,我可没有心思陪你胡思乱想。”
“你!”燕时书气恼的道:“音儿,我们就不能不这么生疏么?你说什么我都可以听,你要做的事我也一定会帮你做。”
云若音冷着脸道:“殿下忘了,不是你在帮我,是我在帮你。殿下有空不如去催催京州府牧王岳年大人,东宫女尸的案子拖了这么久,他办不了大三司使也办不了么?”
燕时书沉吟道:“你是说让王岳年将案子移交御使台?”
东宫接二连三出现女尸,西域媚术加上南羌蛊毒,又殃及太后安危,这样大的案子他京州府牧办不了也不用再办了。
云若音冷哼一声:“吏部尚书蒲闻端殿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蒲闻端对殿下的心思殿下还要再掂量掂量。”
秋镜泱进来见燕时书盯着云若音离开的背影出神,脸色不是很好,便道:“殿下是因为云郡主而烦心?”
燕时书叹息道:“镜泱,你觉得吏部尚书如何?”
秋镜泱似乎早有燕时书会说起蒲闻端一般,会意一笑:“吏部尚书居六部重位,正三品重臣,无论哪一个对于殿下的扶持都是举足轻重的。吏部尚书固然重要,能担得此事的却不是蒲闻端一人,况且会有人比他更忠心于殿下。”
许久燕时书才道:“让京州府牧注意蒲家一切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