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袂笔直的腰埋得更深,背后点点汗珠渗透薄衣。寂静,苏墨闭上了眼。
高亢的声音破碎了沉默“皇天之下,后土之上!”
男人直起身来,右手从长袖中探出。食指之上戴着一枚黑铁戒指,戒面流云环绕,中央一轮弦月浮现,黑云遮月。
戒面紧贴胸口。
“战剑所指,无往不利”。苏青袂抬起头,高傲的头颅那一瞬间,仿佛在向世界宣战。
苏墨眼前一片黑暗,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闭上眼睛,仿佛是有一个召唤在脑海中回响。渐渐,黑暗中诞生了一丝丝光辉,光辉之中一身白袍浮现,一个男人出现,挺拔的身躯有一种伟岸的味道可是面部却怎么也看不清。一个声音从男人那里传出,飘荡在苏墨脑海。
“我叫修长生”
苏墨想仔细看清那光辉中的男人容貌,越来越模糊,最后苏墨意识消散。花园中,苏墨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墨儿!”苏青袂赶紧冲了上去抱住苏墨。
虚空中再次传来了声音:“莫担心,本殿只是送了他一件小小的见面礼。”
苏青袂面上焦急之色不减,道:“修先生,我孩儿身体可否无恙。”
“我都说了不用担心,这孩子天赋尚可,七杀老鬼应该很有兴趣的,哈哈哈。”看不见的男子笑声不断。
苏青袂并没有因看不见的“修先生”的话放下心来,但只得赔笑道:“修先生谬赞了,犬子无才无能想必穆老先生是不会给予青眼。”
这时,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小女孩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不满道:“小修,我很累,我要睡觉!明天我要让苏墨陪我玩。”
不等“修先生”开口,苏青袂立刻唤来了两名奴婢,吩咐带小女孩和苏墨去休息,小女孩客房就在苏墨的院子旁,空中也没有再传出声音。
夜已深,苏青袂还是独自在正厅中,身体靠在椅子上,双眼闭合,眉头紧锁。桌上一张宣纸上书写了不知名的符号或者说是密文,这是苏青袂年轻时结合上古遗失的古文自创的一种文字并赋予了新的含义。有那个无处不在又无孔不入的“修先生”在,一切交谈和书信都是笑话,连这种密文都不一定安全。
纸上密文大意是:组织突然联系,长生殿主修长生亲访,并带领着一位不知身份来历的小女孩,可能苏墨已经引起修长生的注意,对计划或许会造成未知的影响。请大人定夺,并尽快下达指令。
苏青袂的影子中走出一个全身黑袍掩盖的人,在灯光的照映下都显得隐隐约约感觉模糊,上前拿起桌上的纸张又悄悄归于黑暗之中。
整个王府又陷入了沉默,连夏蝉都不敢喧嚣。
待苏墨醒来已是第二天的黄昏,他并没有沉睡的一整天的头晕脑胀,反倒是觉得无比清醒,甚至有了奇怪的变化。窗外树上每一片树叶的脉络,树上鸟儿每一根羽毛都是那么清楚。苏墨闭上眼睛,他惊奇的发现自己能看见身体内的经脉和五脏六腑,和丹田里有一个小小的漩涡。
房间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子你终于醒了,对身体的变化还满意吗?”
苏墨先是一惊,很快冷静下来,说道:“您是和那个女孩一起来的修前辈吗。”
“哦?倒让你猜出来了,我的名字已经告诉你了,修长生。”
苏墨清楚这是自己的一次天大造化,从小便追求力量和武道巅峰的他一直以为父亲是这个世界上踏在巅峰的人,可从父亲对这修姓神秘人恭敬的态度以及这两天来自己经历的种种异象,可见这修长生的可怕。
苏墨从床上一翻而下,深深弯下腰道:“请先生教我。”
修长生的声音响起:“既然让我教你,为何不跪?”
苏墨依旧弯着腰:“苏墨一生不跪天不敬地,只拜父母,只敬恩师。”
修长生又道:“你想让我教你什么。”
苏墨答道:“我想要能够支配自己命运,要那天再遮不住我眼,地再埋不住我心,就算是诸神也不能动摇我的意志。”
这个十三岁孩童那还处在变声期沙哑的声音在这房间里回荡,修长生仿佛也在沉思。
半晌,修长生再次开口;“知道我存在的人都称呼我为梦魇,我的本事不适合你,你也学不会。但是我可以将我的一位老朋友的功法传授给你,至于以后你是否能遇到他,他是否愿意收你为弟子,就看你们的缘分了。”
不待苏墨开口,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个金光字体,苏墨赶紧闭上双眼,用心去感受。脑海浮现的前面三个大字写到《七杀谱》,接着又是一排字体:“天道损而不补,人道盈而不止,杀杀杀杀杀杀杀。”
虚空中声音响起;“总有些人自以为拥有了力量,可是力量就像你手中的剑刃一般,从不永远属于一个人。当那些人老去,被更强者杀掉,剑刃就会更换新的主人,力量也会离他们远去。想要成为强者,并不是去追逐那虚无的力量,而是自己成为力量。你自己慢慢明悟吧,我走了,那丫头交给你照顾了”
夕阳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消失在地平线上,苏青袂手里攥着一张纸,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喃喃道:“修老鬼终于走了。”
影子仆人默默走出,双手奉上一张纸。苏青袂拿过纸张,只见上面写到“祖殿”,苏青袂一愣,展开刚才那张手中的纸,也是两字,“祖殿”。这时门被扣响。
“父王,我来了。”门外传来苏墨的声音。
“进来吧。”影子仆人又遁入黑暗。
“父王,唤我来有何事。”进入房间苏墨也不入座,站在房中间。
“墨儿你今年已有十三岁了吧,男儿应志在四方开阔眼界,我打算让你去帝都祖殿修习,和修老带来的小姑娘一起去”
“那小姑娘是谁,为什么我要和她一起去祖殿。”
“我也不知道那小姑娘的名字,只是她的家人与我熟识,拜托我而已,她应该姓“凌”吧。”
“不是修老拜托您的吗,我以为她是修老的亲人呢。”
苏青袂修长的手指敲击着面前的书桌,缓缓道:“修老有没对你说过些什么,或者教过你什么。”
苏墨想了一下,把身体的变化和学得《七杀谱》的事告诉了苏青袂。
苏青袂叹了一口气,道:“修老的身份你不需要知道,但你务必要心存敬意,那是你现在还无法想象的高度。他所教的东西你也要用心去参透,即使到了祖殿学习新的东西也不可落下。”
“可是父王,您不是打算等我十五岁的时候再去祖殿学习吗?”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苏青袂从座椅上起身走到苏墨身前;“告诉我现在帝都那位皇帝是哪个家族的。”
“是紫族,五大选帝侯家族二十年一轮换,还有五年就应该是我们白族执政了。”
“没错,白玄青赤紫五个家族百年一轮回的巅峰,终于轮到我们白族登顶了。帝都才传来消息,紫帝突然病重,现在由他的幼弟摄政。”
苏墨还是不解,道:“那与我去祖殿修习有什么关系吗?”
苏青袂叹了口气;“那位摄政王才刚刚二十六岁啊。权与力是那么令人迷恋的东西,尤其初尝那种将世界掌握在手中的滋味是那么让人不能割舍。”
“难道紫族想违背五王契约一直在那位置上坐下去吗?”
“没有什么不可能,每次二十年新帝继位都不会风平浪静的。”苏青袂双手搭在苏墨的肩膀上,感受着那逐渐成长的力量,说道:“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是我在这世上至亲之人。我需要你成长,需要你的力量。”
苏墨身体在不停轻微地颤抖着,是的,父王他需要我,需要我变得更强。他突然想起了修长生的临走时说的话,成为力量本身,就像是那剑刃一样,只要能被父王握在手中,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不是自己一直修炼的目的吗?为的只是让那位至亲而伟大的男人认同。
苏墨埋下了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
苏青袂将儿子的头颅捧起,坚定的眼神注视着苏墨那双黑瞳,大声说道;“我们白族云弈家的每一任主人都是这世界中至高至力至德的存在!我的儿子,当你诞生那一瞬间,苏家的先祖们都在低颂着你的名字,赐予你无尽的祝福。到祖殿去吧,踏上成为强者的路,让那些平庸的凡人在你的脚下颤抖!”
苏墨用尽胸腔里最大的力量吼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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