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浮去碑面上的粉尘,苏墨的指尖触碰着每一个篆文,他在感受那古老的声音在耳后呢喃,讲述那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八荒烽烟四起,天灾残酷降临,可是涌现出无数英雄挥洒热血,唱响不息的战歌,共铸不朽的传奇。苏墨仿佛听见了远古时空那铁马踏冰河的声响,看到苏氏先祖睥睨天下的雄姿。
苏墨对着这面阙碑弯腰三拜,转身走入左边小径,那前方还有人在等待他。穿过这片小树林后一片竹林出现在眼前,隐约可以看到竹林深处有座院落。怀着忐忑的心情苏墨敲响了这院落的木门,半晌才里面的人才答复了一句:“进。”
苏墨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木门。院落类并无任何奇特华贵的地方,就跟乡间随处可见的院子一样,而院子中间,一位看似三十出头的男子坐在木椅上,嘴里叼着一片竹叶而手中把玩着一把酒壶。
看到那男子的一瞬,苏墨惊呆在了门口,情不自禁喊了出声:“师父!”
“哟,小子嘴巴还挺甜的嘛,一见面就叫师父了。”那男子也不介意反而是打趣道。
回过神来的苏墨一阵后怕,眼前的这男子虽然和师父嵇康长得极其相似,可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是嵇康。嵇康远在千里之外的王府书库中,而且不看完书库中所有藏书不得出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加上面前这男子容貌比嵇康还要年轻不少,声音也不相同。眼前这位很有可能就是祖殿的巫尊之一,还要没有在意苏墨刚才的胡话。
那男子把苏墨叫到了跟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不时还微微点头,苏墨感觉像是市场上挑选货物一般。
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错,是块好材料。我叫巫阖,一会儿去大殿完成拜师仪式后,你就可以叫我师父了。”
苏墨听到男子的自我介绍,又是喜又是惊。喜的是临走前师父嵇康嘱咐一定要拜在巫阖门下,而惊的是嵇康说过如果让巫阖知道苏墨和他的师徒关系,那就是死路一条。苏墨庆幸自己忍住没问巫阖为什么和嵇康长得那么像,不然就真的露馅了。看来这个问题只有藏起来,等到以后自己去发现,或是回到云城问问嵇康。
看来巫阖对自己这个徒弟还是很满意,心情大好地说道:“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疑问,刚好为师今天心情不错,可以帮你一一解答。”
这话正好说到苏墨的心坎上去了,趁这个机会赶忙发问道:“那心路与武路分别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通过了心路后却迟迟没有苏醒?祖殿的各脉究竟是什么?还有,为什么我上山的路会那么奇怪,突然出现又排在了第一位?为什么……”
巫阖连忙阻止苏墨继续问下去,说道:“打住打住,咱今天就先弄清楚这几个问题,其他的以后再说。那先从祖殿各脉开始说起,祖殿之中是分为十一个巫脉,均是传承于上古巫道,我们这一脉即是命巫一脉。至于你为什么是最后一个上山,那是因为我们命巫一脉比较特殊。”
巫阖顿了顿嚼了几下竹叶又接着说道:“我们命巫一脉呢,是不为世人所知道的,就算是祖殿也只有各脉巫尊和首座弟子才知道,所以祖殿中一般称我们为‘隐巫’。算你小子运气好,我命运一脉虽然声明不显但是地位却在其余十脉之上,那天巫尊还是我师侄呢。所以我命巫一脉上山的路才那么奇特。”
这时又是一阵钟声从不远处传来,这钟声和苏墨等人在山下所听见的要响亮不少,可能是距离铜钟不远了吧。
巫阖抱怨了一声,只得对苏墨说道:“大殿马上要举行各脉的拜师仪式了,我们得马上过去。看吧,就是因为你上来慢了,剩下的问题只有回来继续说了。”
苏墨狐疑的看着巫阖说道:“师父,我怎么觉得我上山的路有些不对劲呢,难道其他人都是这样走上山的吗?”
巫阖打了个哈哈,拍了拍苏墨的肩膀道:“不要在意细节嘛,年轻人就该多锻炼锻炼。”
巫阖带着苏墨向着那一边的大殿走出,路过竹林的时候还不忘吐出嘴里的竹叶,换了一片新竹叶继续叼着。
苏墨随着巫阖步入了大殿前方的“苍穹”广场之上,在路上苏墨还纳闷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看到,可是到了广场之上才发现此时已经密密麻麻站了不少的人了。站于广场最后那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就是祖殿的巫仆。这些巫仆有些是虔诚的信徒,自愿上山侍奉先祖之灵,而有些则是上山的来挑战的强者,失败之后剥夺掉了一切的荣誉与过去,如这碌碌凡人一般将容貌隐藏于兜帽之中。而站于巫仆前方较少的一部分人,则是祖殿的客卿。这些客卿大多是站于武道巅峰而又想再进一步之人,来到祖殿身受驱使只为寻找更强的力量,另一部分虽也是败于祖殿高手的挑战者,但这些的实力受到了祖殿的认可,将其奉为客卿。与后方那死气沉沉的巫仆相比,这些客卿则要活跃了许多,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摆谈着,偶尔有一两个人无意露出的一丝气息都让苏墨心惊不已,这绝对是世俗中被人膜拜的力量。
在客卿之前赫然是十二名与苏墨一起通过考核的祖殿新生,此时他们依次站在十一个巨大石座之下,或是恭敬,或是期待,或是紧张神色。广场的最前方共有十二个巨大石座,此时除了第一个石座还没人占据,此外十一个都已经有人在座上。前十一个石座位置都成同一水平线,但最后一个石座却要稍微落下一些。从这些新生所站的位置,和石座旁站立的各脉首座弟子,苏墨大概就能猜到石座主人的身份。站在火巫尊前的烈凌霄,星巫尊前的陈尧津,以及最后的石座前的凌清清看到苏墨来了都点头或挥手打了个招呼,泽巫尊前的景流依然是一个白眼扔过来。看到凌清清站在最后一个石座前,苏墨不由悄悄观察了一下那石座的主人。最后一个石座的主人是一名年轻的男子,长得虽是略为普通,但苏墨的眼光一落在他的身上就像注视着一把绝世宝剑一般,锋芒虽在剑匣之中,可外泄的剑气让苏墨全身有如刀割一般,苏墨赶紧收回目光,飞快瞟了一下其他各脉巫尊。
天巫尊和地巫尊还有星巫尊皆是鹤发童颜的老人,只不过天巫尊多了几分和蔼,地巫尊多了几分威严,而星巫尊则像一个老顽童一般嘻嘻哈哈,还不时和星脉首座弟子以及陈尧津说几句话。而水巫尊与火巫尊分别是一位手持梨木拐杖的老太和一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山巫尊身材魁梧挺拔,眉头紧锁一直在思索着什么是的。风、雷二位巫尊都是长相极为英俊的青年男子模样,风巫尊的嘴角挂这一丝勾人心弦的邪笑,雷巫尊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态。泽巫尊更是奇特,身材肥硕不说,靠在石椅上随时都要睡着了一般,难怪泽巫一脉首座景汐也是那副模样,苏墨怀疑这是不是泽巫一脉的传统。坐在倒数第三位的灵巫尊确实一名倾国倾城的美貌女子,虽然脸上挂着轻纱,却掩盖不住那令人心脉贲张轮廓和那双神魂颠倒的眉目。
巫阖领着苏墨向着第一个石椅走去,石椅旁那两位男女巫使都已等候那里。其余各座巫尊都站起身来,微微欠身行了一礼,直到巫阖入座他们才坐下。
苏墨心有疑惑,难道是命巫一脉要比其余各脉地位更重要不成,于是苏墨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巫阖。巫阖也是一脸得意像,抛给苏墨一个“你且仔细看着的眼神”。巫阖扭头对旁座白发苍苍的天巫尊说道:“大师侄,许久不见是不是甚是想念师叔啊?”
声音虽然不大,但天巫尊和其周围弟子都听得清清楚楚,天巫尊老脸一下就挂不住了,话也不回扭头转向了一边。
而天巫尊那一头的地巫尊只得干咳两声,这时天巫尊才一副别人欠了他几万两黄金的神色站起身来,高声宣布道:“祖殿新一轮亲传弟子入门仪式,开始!”
石座的后面早已准备好了香案和牛羊祭品,十二名石座主人分别带着自己新弟子来到香案前。
天巫尊继续道:“祭祖!”
接着,从巫阖开始每人依次鞠躬行礼并说道:“吾乃巫阖、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楚怀草,愿在先灵见证下,将苏墨、李皆闻、唐九言……收入门下,传承祖殿秩序真谛。”
天巫尊转过身来严肃地看向诸位新弟子们说道:“入我祖殿者,需传承巫之真意,敬祖尊师。若是诚信入我门闱者,以自身血脉起誓。若违次誓,天地先灵共诛,魂飞魄散!”
这是一群巫仆端起银盘上前,各个银盘内放置了一把纯银小刀和一个青铜小酒杯。苏墨等人不再迟疑,拿起盘中银刀隔开手腕,将流出的鲜血滴满小酒杯。巫仆又送于各位巫尊面前,巫尊们将各自弟子的血酒一饮而尽。
看着诸位巫尊都点头后,天巫尊又道:“礼成!”
各位巫尊都回到了石座之上,众弟子也站于石座旁边。而先前的首座弟子纷纷对所属一脉新弟子表示了恭喜,两名巫使也对苏墨说道:“恭喜苏师弟入吾师尊门下。”
广场上的巫仆全部跪下,而客卿则是深深鞠躬,齐声道:“恭喜各位巫尊喜得良徒,祝各位少巫前途无量。”
天巫尊在新弟子李皆闻的额头上用指甲划了三道浅痕,额间冒出了不少汗珠,吐出了一口气说道:“皆闻,这三道印记可守护你三次,当遇上生死危机时,除非敌人修为超过为师,那么每一道印记可保你一命,为师也会知晓你的位置前来助你。”
接着诸位巫尊都送与了新入门弟子一件礼物已示鼓励,而陈尧津收到的是一个星盘,上面密密麻麻分布着诸天星斗,还按着各自的轨迹运动着,这让苏墨想起了自家书库天井上的巨大星盘,皆是如此奇妙。而凌清清收到的礼物居然是一张纸,纸上只有一个“一”字,弄得凌清清翻过来翻过去都找不到什么奇特的地方。
那叫做楚怀草的尊者眼中满是希冀,对凌清清说道:“为师一生剑道感悟都化作了这个‘一’字,你需用心感悟。”
凌清清虽然不喜欢这件礼物,却也只得收下谢过师父,但她眼神不断向陈尧津的星盘瞟去,陈尧津吓得将星盘牢牢抱在怀中。
除了苏墨,在场的新弟子们都收到了师父的礼物,饶是巫阖脸皮比较厚也得对苏墨解释道:“本来为师为你准备了一把兵刃,但来的时候感受到了你背上剑匣中的剑气就不好意思再给你了。等会回去为师再给你送一件大礼,顺便给你说下你的短剑来历。”
其实巫阖送与不送什么礼物苏墨都不会在乎,但听说巫阖居然清楚自己从小相伴的短剑来历,苏墨不禁喜上眉梢,大声谢过师父,至于回去后什么大礼早抛到九霄云外。
<a href=http://www.*****.co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