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慕风第三次把视线转向仍在熟睡中的流云,这丫头还真能睡,这可都日上四杆了吧!再睡下去可就要就到午时了。
他走上前,轻轻叫道:“流云!流云!起床了!”
对方似乎完全没听见,仍旧是睡得满脸通红,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喂!起床了起床了!”冷慕风索性抬手拍着她的脸。没见过这么会睡的女孩子。还是习武之人呢,一点都不警醒,这要是有个人要杀她,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冷慕风拍了两下觉得有点不对劲,再一探流云额头,顿时一惊:“怎么这么烫?”
这丫头怎么搞的,自从见面以来,好像就一直病恹恹的。看她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样子,明明不像是身体差的人。
“流云,流云,醒醒!”冷慕风顾不上许多,用力掐了她一把:“醒醒!”
“呃?”流云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天天亮了?”
“早就亮了,都快午时了。你发烧了。我现在要带你去镇上看大夫,来,快起来。”
“发烧?怎么可能?”流云说着摸了摸自己额头:“没有啊!很正常啊!”
“你自己的手摸自己额头当然了,你脸上都烧得红通通的。好了好了,快起来!赶紧到前面镇上找大夫,还有好一段路呢!”说着,扶起流云不由分说的便出了山神庙。
流云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等等,我的马呢?我要骑马去!”不料转身转得急了点,脑子里嗡的一声,只差没脚下一软栽下去。
“你烧糊涂了!你的马还在树林里呢!不过我一大早帮你牵过来了,现在马和包袱都在外面。咱们上了马就赶紧到前面镇上看大夫去。快!”冷慕风将她扶上马以后,看着她摇摇晃晃的样子,又很是不放心:“你现在可是坐在马上的,撑住点。千万别摔下来了,听到没有?”
流云虽然很不太愿意相信自己在发烧,不过嗓子又干又痛,头重脚轻的症状,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发烧”。从识事以来,她似乎极少感冒的呀,怎么可能会发烧呢?
“都是你害的!自从你出现以后,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流云小声道,不料却被冷慕风听见了。
冷慕风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终究没说什么。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回头提醒道:“我会尽量骑慢些,你得跟上。吃不消的时候就说一声,自己小心一点,听见没有?”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聋子。只是发烧而已嘛!”流云说着,一夹马肚子,居然先跑了。
冷慕风受不了的摇了摇头,对着那个飞奔的身影道:“错了!你那是回树林!咱们是要去前面的镇子!回来回来!”
“啊?”流云停下马,看了看前面,太阳明晃晃的照得她直流眼泪,眼前都是红红的。但是也确实,前面是树林啊。再看冷慕风正往反方向骑,赶紧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一路上冷慕风骑得很慢,主要是看流云恍恍惚惚好像随时可能要从马上摔下来似的,有点担心。
“为什么我一闭上眼睛,到处都是红的?不是黑的?”流云郁闷的问道。
“那估计是烧坏脑子了吧!”冷慕风好笑道,流云一听不干了:“烧坏脑子?那怎么行?那我们得快点”说着一甩马鞭,马儿得令立即撒开蹄往前跑,流云握着缰绳的手本来就很无力,此时,马向前冲的惯性一带动,顿时身体向后倾,再加上一颠覆,身子一歪,笔直的往马下掉。
冷慕风心里一惊,迅速从马上跃起来,所幸两马之间的距离很近,长臂一伸,一把拉住了她的衣服:“怎么你生病都要生得这么惊世骇俗的吗?人家生病都安安静静的,你一个姑娘家的,说风就是雨,成何提统啊?”
流云惊魂未定的看了他一眼:“还好还好,没摔死,没摔死!”
冷慕风扶着她站好,再看流云那马已经跑到老远去了。
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而始作俑者正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
“算了!”冷慕风一把拉起她,流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坐在冷慕风马上了。
“坐好!”冷慕风拉住缰绳子的手,从流云腰间绕过,无形之中,倒像是轻锁住流云的腰,两人一前一后,共乘一骑。
流云心里不由一阵不安,莫名想到了那晚跟月儿一起出逃的情形。
冷慕风目视前方,眼下不用担心她从马上摔下来,倒也可以放心的加快速度,尽快赶到前面那个小镇了。
太阳越来越大,温暖的照在两人身上,流云不敢睁开眼睛,只要一碰到光就立即泪流不止,索性便闭了眼。偶尔因为身下的马有节奏的颠覆而“碰”到冷慕风怀里去了,也就立即避之唯恐不及的坐直了身子。
冷慕风见她脸色不好,便轻声道:“你若是累便靠在我身上睡一会。我骑慢些好了,还撑得住吗?”
“嗯!”流云点点头,但随着小脑袋的上下一动,脑子里又是一阵绞痛,当下不敢说话,马上闭上了眼睛。
“我们是江湖儿女,再说你眼下又在病中,就算有什么不合礼法之处也是情理之中的。不算逾矩,明白吗?”
流云转头,仰起脸看了他一眼,眼泪又刷刷的淌了下来。这次,倒不是被太阳刺了眼睛,而是忽然有些感动。冷慕风显然是知道她心有顾虑,所以才有此一说的。
流云本性就不是矫柔之人,听冷慕风这么一说,自然心里也就更坦然了些。又过了约摸半盏茶功夫,便索性真的靠在冷慕风怀里,闭上眼睛,任由脑中昏昏沉沉的睡意侵袭,不多时,竟真的睡着了。
冷慕风抚了抚她的额头,热度似乎有增无减,当下从马脖子下拿出水袋,轻轻倒了些水在手心,又轻拍在她的额头,冰冷的水立即让正在热度中皱紧了眉头的流云发出一身满足的轻叹。冷慕风摇了摇头,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炊烟:“丫头,再撑着点,就快到了!”
好容易到了小镇子,冷慕风来洛阳时,走的便是这条路,所以对一路上的地形基本上都还记得很清楚,一到小镇,便直奔自己上次投宿的那间客栈。到了门前,见流云仍在酣梦之中,竟有些不忍叫醒她,索性一个横抱将她抱下马来。
“掌柜的,帮我备二间上房,让小二去找个郎中来,快!”
“好勒,小二,带这位爷上楼,然后立即去保春堂找个大夫来!”
小二立即领着冷慕风上了楼开门,冷慕风这才将流云轻轻放在床上,找到了最舒适的睡姿,流云便满足的缩成一团,显然对周围环境是否安全并无半点顾忌。
这丫头是果真如此不知江湖险恶还是天性如此?冷慕风轻轻把她掖好了被子,转身下楼去帮流云打水。
听见咚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流云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确定房间里没人了,这才把双眼都睁开。
她是故意的!
是的,我是真的是故意的!可是,为什么?
流云咬紧了自己的唇:“我怎么可以这样呢?居然这样赖在人家怀里,还故意装睡?我是不是真的烧坏脑子了?”
原来,在马上虽然是真的小睡了一会儿,但是不久便因为颠覆而醒了过来。只是她懒得睁开眼睛,仍是轻轻的将头靠在冷慕风胸前,后脑枕着冷慕风的胸膛。鼻息间,竟是他身上那种熟悉的阳光和青草混杂的味道。一时之间,竟幸福满足得不想再说半句话。
到了客栈门口,她感觉到了周围的人声,但还是没有说话,她以为冷慕风会叫醒自己。没想到,那家伙居然直接拿大氅往自己身上一罩,像抱个小猪一样把自己抱上楼来了。
思及此,流云脸上热度又升了几分。
糟了!桃花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笑话我的。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流云轻轻的叹一口气,冷不丁又听见脚步声传来,赶紧又闭了眼,吓得一时都忘了呼吸。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紧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过在床边不远处停住了流云轻轻将左眼睁开一点点,只见冷慕风正背对着自己,在洗脸架前轻拧着棉帕上的水。见他要转身,流云忙闭上眼睛。
冷慕风上前,轻轻把冰冷的棉帕敷在她额头:“你这丫头,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笨猪头,遇上一般人我才不让他照顾呢!流云心里暗骂道,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升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