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们带了一堆人出去?还把人安排到别院去住了?”楼兰傲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月幽正想开口,不料楼兰子阳却迅速回答了:“是啊!月儿的几个朋友,在外面被人围住了。人家好歹是月儿的朋友,进了咱们楼兰堡就是咱们楼兰堡的客人,如果真在外面出了事,也有损咱们楼兰堡的声威呀!”
楼兰傲闻言挑了挑眉,不动声色道:“月儿,你那几个朋友,是去五台山的时候结识的吧!不错啊!颇有江湖儿女的胆色和见识嘛!”
月幽没说话,楼兰傲这句话可是沉得很。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便极有可能惹怒他的。
楼兰子阳刚要开口,却被月幽一个眼神制止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叫人的时候,你们俩那嗓门可不小啊!”楼兰傲慢慢站了起来:“月儿,那几个人,是什么来历,你可知道?”
月幽一楞,摇了摇头:“不知道!”
楼兰傲冷哼一声:“连人家什么来历都不知道,居然就敢把人带到我楼兰堡来?咱们这儿什么时候成客栈了?”
“爹言重了!他们都是在女儿的救命恩人,所以”
“所以,你就对人家掏心挖肺,恨不得以身相许了?”楼兰傲炯炯有神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始至终低垂螓首的女儿。
月幽脸上泛过一阵红潮,不是娇羞,而是恼怒。但却是隐忍着没有说话。
“爹!那几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特别是那个爱着红衣,神情妖媚的女子,是不是?““嘿嘿!桃花姑娘的确是美艳不可方物,不过不过,我看他们也确实不像坏人!”
“啪!”的一声,楼兰傲忽然拍案而起:“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自认这些年能安然度过,除了武功过人,也算是精明之辈,却不料,竟生出你们两个这样的天生蠢物!除了拖我的后腿,给我丢人现眼之外,你们还会干些什么?”
楼兰子阳一楞:“爹?”
今天这是怎么了?爹平素都是笑脸迎人,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易怒火爆了?
月幽则仍是低着头,不言不语,大有逆来顺受之势。
楼兰傲定了定神,显然也察觉了自己的失态了。旋即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月儿,你是女儿家,招了这么几个武林中人在堡里,又天天让个男人窝在你的房里,传出去有损声誉。你马上是要成亲的人了!”
“女儿知道!”
“我决定了,你的婚事要提前办了。你一成亲,就把这几个人打发了吧!堡里毕竟不是其它地方,他们既有仇家在身,万一在堡里出了什么事,对谁都不好!”
月幽身子一僵:“爹打算提前到什么时候?”
“方才我与中扬兄商量过了,初七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就初七了!”
“初七?”月幽忍不住低呼道:“那不就只有四天了?”
“爹,会不会太仓促了?”
“仓促?”楼兰傲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与雷家小姐的婚事也就快订了,五虎帮那边这两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楼兰子阳一听到雷梅雪,立即皱了皱眉:“爹,你真要我娶她?”
“放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无需多言,你们都退下吧!”楼兰傲扬手,示意他们退下。
楼兰子阳旋即转身出去。月幽却迟迟没有动身。
“爹女儿有个不情之请!”
“嗯?”楼兰子阳望了望她,眸中有些高深莫测的光芒。
月幽咬了咬唇:“女儿想想要娘的那块血玲珑做嫁妆!”
楼兰傲一听,脸色大变:“你是如何得知血玲珑一名的?”
他何以这般慌乱?便是方才盛怒之下,也不曾如此面色铁青。这血玲珑明明是娘的遗物,知道名字有何稀奇?他今日有些反常。
月幽心里虽然有诸多疑惑,但仍是规规矩矩的答道:“小时候,似乎听娘提到过。娘还曾许诺,等我成亲时送与我做嫁妆的。怎么?我记错了名字不成?”说着抬起头来,目光镇定而从容,让人看不出半点疑色。
楼兰傲再一次仔细打量这个与自己妻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儿。
这丫头真是长大了,不仅容貌益发像她,连这冰雪聪慧的眼神,也与她如出一辙。她知道了什么?究竟知道多少?
楼兰傲第一次感觉,自己对这个女儿,似乎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他定了定神色:“月儿,这件遗物是你娘留下的,你要来当嫁妆也无可厚非。不过,此物也是你娘生前最喜爱的物件,爹想留在自个儿身边。不如这样吧!回头,我把你娘当年成亲时穿的那套凤冠霞帔找出来,给你留作纪念,可好?”
那血玲珑只是娘的遗物,难道真如他所说的这么简单?
“嗯,谢谢爹!那我先回明月居了!”
“好”楼兰傲点头,但又很快叫住了她:“等等月儿,小依的事,爹其实也是迫于无奈,爹不是不想保住她!”
“爹!我明白。是小依命不好,怨不了谁!”她没有回头,但脸上却是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行了!你下去吧!”
她转身,出了书房的门,径自向明月居行去。
从爹方才的反应看来,那个血玲珑对爹似乎是很重要的。但是娘死后,爹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怀恋,很快便娶了二娘。如果爹真的是很爱娘而留着这块血玲珑的话,那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倘若不是这个原因的话那么还会有什么原因让爹如此珍视紧张它?
“小姐,那位姑娘好像醒了!”候在门口的丫环绿儿毕恭毕敬的上前对月幽道。
月幽看了她一眼,这个丫头是楼兰傲亲自指派过来的。手脚倒是麻利,人也还算乖巧,只是,她皱了皱眉,不及细想,便听桃花在屋里问:“雨雪姑娘,没事了吧?”
月幽抬脚进屋,绿儿也尾随在后。
“你在门口候着吧!一堆人都窝在屋子里不好!”月幽冷冷道。
绿儿怔了怔,旋即略有点委屈道:“是,小姐!”
月幽进屋,见雨雪果然醒了,脸色比昏迷前已明显好了许多。
“谢谢!好多了!”雨雪点了点头,神色仍是有点虚弱的:“没想到,还能活着醒过来!”
秦无涯在身后露出少见的微笑:“桃花既然说了不让你死,就一定不会轻易放弃你的。”
她感动的望了他一眼,略一点头,眼光里隐含着几份涌动的莫名情愫。
他似有所觉,忽然转移话题:“对了,流云呢?”
“她?她再睡会应该就会醒了!醉果梗不致命的,只是会使人昏睡,表露醉态而已。”桃花说着,起身这才看见刚进门不久的月幽。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月幽轻轻摇了摇头:“我想,我们时间不多了!”
“呃?”
“爹说,要把婚期提前,初七大婚。”
“什么?还提前?”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爹脑袋是不是秀逗了?”流云一边捂着脑袋,一边闷闷的问。
月幽见到他,益发觉得委屈:“公子”
“乖乖!放心吧!岂有此理,桃花,咱们想个办法,灭了那个姓萧的!看她爹还怎么逼她结婚!”流云轻拍了拍她的肩,眉头仍是紧皱,怎么感觉全身都软绵绵的。
桃花转身,也不看她:“怎么?睡得可好?”
流云楞了楞:“还好!不过我们不是在雨雪姑娘家里吃饭吗?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的?为什么我全没印象?咦雨雪姑娘也在这儿呀,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雨雪轻轻笑道,脸上仍难掩虚弱。
秦无涯摇了摇头:“你还是再到床上去躺会儿吧!”
“到底怎么回事嘛!”流云着急的问道,直觉告诉她,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月幽这才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流云听得又气又恨:“怎么搞的嘛,这么惊险的事情,居然让我错过了?岂有此理!桃花,你没受伤吧!”
“没有!不过下次还是不能指望你救我了,那么关键的时候,你居然在那烂醉如泥!”桃花佯怒道。
流云嘻笑道:“我这不是给你个机会表现一下嘛!”
桃花没好气的啐了她一下,气氛这才恢复。
月幽静静的在一边的圆桌旁坐了下来,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月幽姑娘好像有心事?”秦无涯问道。
事实上,从月幽进屋开始,他便察觉到她神色有异了,似乎不仅仅是婚期提前这么简单的事情。
月幽点了点头:“实不相瞒,刚才,我试探着,问爹索要血玲珑。不过”
“令尊没答应?”
“嗯!他说那是我娘的贴身遗物,他想留着自个儿做纪念。不过我总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令尊大人与令堂当年感情很好?”
月幽的眼神忽然有些飘忽:“爹与娘?呵呵,不知道怎么说。娘很早便死了,记忆中,只是个温柔如水的女人。爹似乎是很疼娘的,平素里在堡里威仪庄重,但私下对娘亲甚是着紧。不过,有一次,爹与娘不知为什么事吵起来了,我第一次看见娘哭了,第二天一大清早,便听说娘自缢了。他们不让我进去,我在窗边偷偷望了一眼。我看见了”
“月儿!“月幽微一笑,转头望着她:“公子不必为我担心!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这世上事,便是如此,人人皆以为有钱有势便是快乐无比的。事实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都只看到自己的不幸,却不知,我们所有的不幸其实都掩在别人的幸福之下。”雨雪怅然叹道。
月幽点头:“不过,你们放心!那血玲珑,我一定会帮你们拿到的!”
“你想到办法了?”流云高兴地低呼道。
月幽望着她,笑着说:“是!我有办法了,公子放心吧!”
是的,她有办法了,为了他,她什么办法都能想得出来。只要他想要的,她能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