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飞扬,大片大片的落在那些黑色的瓦楞上,整个世界陷入一种让人绝望的安静中。
嘎吱嘎吱像来自地狱的召唤脚步,两行清晰的脚印,在雪地上伸延。
雪很大,积雪很厚。所以,那个孤独的背影,在略带反光的雪地里,益发的突兀明显。
他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那些在耳边呼呼而过的北风,手中是一柄轻薄的长剑,他的脚步沉重而稳健,剑尖,每走几步,便有一滴鲜备滑落。滴在洁白的雪地上,迅速被积雪冻住。几步一点,几点一步,犹如雪地上绽放的梅花。
时间,五更。
他静静的站在一座灯火通明的小楼前。楼前的匾额上,冷翠坊四个字在清晨的积雪掩映下,清晰明亮。
“纾 钡囊簧疟灰唤捧呖
“啊!”几个眼尖的客人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青色长袍,脸色阴郁的男子,顿时尖叫着躲到了桌子底下。
风雪席卷,在他身后叫嚣张狂,仿若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要冲进门内,吞噬这一切纸醉金迷的温暖暧昧。
他眼中白光一闪,身形一转,“刷”的一声,长剑横在了她细长的脖颈。
剑尖很冰,那些已褪成暗黑色的血迹在剑上近乎凝固。
室内,烛光明灭不定。在他眼中犹豫不决。
她的脖子很细,白光滑,半敞的领口,隐约可见的锁骨在他眼前制造着近乎完美的视觉冲击。
仍旧是让人窒息的安静。
她没有说话,安静的望着他,唇边仍是招牌式的微笑。
他用力呼吸,吐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制造迷梦般的效果。
室内的空气,温暖了剑尖的冰芒。
一滴原本凝结在剑尖的血花,忽然重新有了生命般的,在剑尖摇摇欲坠。
叭的一声,滴在了她露的锁骨上。寒意逼人,她轻轻的抖了一下。
他望着她。
她望着他。
气氛出奇的安静,她镇定而从容,眼神里带着几分近乎挑畔的骄傲。是的,她确定,她丝毫不畏惧。她吃定他了。她知道,他不可能下手。
可是,他出手了。
剑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过她白天鹅般的颈项血色淋漓,鲜艳不已。
他扔掉手中的剑,抱头而泣,发出一身类似狼嚎般的凄凉。
她弯下腰,轻轻的抱过他的头,任颈上的伤口无声的宣泄鲜红。
“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运去的!”
“滚!”天雨一把推开她,踉跄着跑了出去。
她微笑如云:“留下来吧!在我这儿,我会保护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相信你?相信你什么?相信你会对我下血蚕蛊?相信你害得我如今有家不能回?相信你让我现在变得嗜血成魔吗?”他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她的血温暖粘稠,手感极佳。
他眸中闪过几抹精光,胸腹间又开始充斥着兴奋的渴望。是的。他渴望鲜血。不,是他身体里那只血蚕蛊。
不知何时,琴怡坐在了二楼偏厅的走廊上。轻挑琴弦,乐韵如水。
细雨飘,清风摇,凭借痴心般情长;皓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唤回了,心底情,宿命荆为何要,孤独绕,你在世界另一边;对我的深情,怎能用只字片语,写得尽不贪求一个愿。
木芙蓉的香味,在鼻间若隐若现。琴声,歌声,在耳边交织缠绵。
他手中的力道不知何时尽消,只是轻轻捂住她仍在渗血的伤口。
这便是爱了吗?
他冷笑,忽然仰天疾呼。
她静静的看着。
他。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
他不语,仍是向门外去。
“别走,好吗?”她迅速闪到他的面前,眸中带着几分楚楚的哀求。
他静静的看着她,良久:“你不怕哪天在梦中,被我杀掉?”
她摇头:“不怕!你不会伤害我!”
“哼!”他冷笑一声:“那好!那我们便赌一把!看是你这血蚕蛊厉害,还是情蛊厉害!”
大雪纷飞洒落,一如他绝望的爱情。
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停。
一如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些绽放的红梅,仍旧鲜艳荼迷,灿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