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打听到了吗?”秦无涯一见白血进门,便急急问道。
白血摇了摇头:“奴家问过那一带的船夫,他们说,他们一般都是由人家雇去的。主雇说去哪,船便开到哪,沿渭水而下,要经过的地方可多了”
秦无涯脸色一沉:“想不到,匆匆见一面。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又失去音讯!他们俩都受了伤,还有那个跟我们一起出现的青衣男子,到底和她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出手?看流云的神情,显然是认识他的。”
“嗯!看当时的情形,他们这些日子极有可能便是和这青衣男子呆在一块了。只是这男子到底是何来路,是敌是友,眼下我们却全然无从得知。”天雨坐在桌前,脸色依旧沉冷着。
“两位也不必太过担心。他们吉人自有天向,想来也不会有事的。这几日奴家再派人多去打听打听。兴许,能问出些什么来也未可知。你们着急也是枉然的。听丫环说,秦公子这两日吃得很少,这道理,你们自然是明白的,奴家也就不多说了。不管怎样,身体要紧。若是真知道她们的消息,你们却累垮了身子,那可就划不来了。”白血说着,朝丫环使了个眼色,不多时,又端了一些清淡的酒菜上来。
秦无涯微一拱手:“有劳白姑娘了。他日若能寻得她们,秦某定然上门重重拜谢!”
白血笑着摇了摇头:“那二位先慢用吧!”说着挥了挥手,便径自退了出去。
“天雨,依你看,白姑娘的话,能信几分?”秦无涯轻声问道,站在窗边,望着从走廊渐渐走远的白色身影。
“呃?”天雨顿了顿:“你的意思是?”
无涯摇了摇头:“算了,眼下,我们只能相信自己。我们还是自己去打听打听吧。毕竟,两个丫头是我们宫里的人,白姑娘终究是外人”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白姑娘待我们并无不周。依我看,她的身份虽然还有待查证,但至少不会是我们的敌人吧!”
秦无涯转身,别具深意的望着他:“怎么?你与白姑娘很熟?”
天雨摇了摇头,神色略微有几分不自然:“怎么会?只是白姑娘待我们,一直都很仗义。”
“嗯!”秦无涯移开视线,不再深究:“明早,我们打个招呼,还是自己出去找吧。那些船夫想来都是很熟的,用心打听一下,必然会有一两个知悉的。”
“好!”天雨点头表示同意。
翌日清晨,吃过早饭,秦无涯便向白血提出与天雨要回宫,并进一步寻找流云桃花。白血微怔片刻后,略有点幽怨的望了天雨一眼:“奴家虽是一介风尘,但也算是半个江湖中人。将来若是有用得上奴家的地方,宋公子和秦公子但言无妨。奴家只要能帮得上忙的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难得白姑娘一介弱质,却如此仗义。我等甚是感动。待回去之后,禀明我家主人。若是将来有缘,定要好好谢过白姑娘的!”秦无涯说完一抱拳:“白姑娘珍重!”
白血福了福身子,也不强留。
天雨微微颌首:“白姑娘珍重!”
白血点头:“若是见着桃花姑娘她们,请代为问好!”
天雨点头,随秦无涯出了冷翠坊。两人便直奔码头,打听是否有船家于日前从与流云等人走失的那段水域经过。好容易问到一个年轻船夫才得知,那日,有两个姑娘家租了条船前往洛阳,按时辰估计,应该就是流云她们遇险时经过那段水域的。
“军师,真要这样寻上去?万一不是的话,耽误功夫不说,还错过了营救她们啊。”天雨犹豫着问。
秦无涯抬手,示意船夫开船。回头道:“这是唯一的一线希望。那日她们两人伤势不轻。那个半途冒出来的男子是敌是友又尚未得知。不管怎样,先顺着这条线索找过去。照这行程,走水路的话,她们今天最多是刚出长安,我昨夜飞鸽传书已回传宫里。嘱魏风派人再来此地打听。我们这一路行去,若到了洛阳都不能寻着她们,再回来与宫里的人会合。”
天雨点了点头,渭水之中,尚是清晨的云蒸雾蔼在水面上氤氲着,升腾出别样的朦胧感觉,远处的山水仿若近在咫尺,又恍若远在天涯。似真似幻,教人疑似梦里。水面平静如镜,轻舟泛于水上,似在镜面平行般。一轮红日正在雾气升腾在,缓缓,上升
“喂!烂梨子,我们现在到哪了?”流云站在甲板上没好气的问道。这几日除了偶尔下船到路过的地方上买些东西,便一直都是在船上过的。初初几天,图个新鲜倒也坐过去了,可是这么几日功夫一过,每日对着苍茫水域,向来好动的她便是如何也忍不住了,不由得开口问道。
“刘公子,我们今儿个要到的是西京,出了西京到东都大约尚需三四日的时间,到了东都离汴州便近了,汴州也是个繁华的地方,到了那儿,咱们可以休息一二日。”月幽一掀帘子,替江离答道。但却并未上前,只是立于舱前,静静看着流云站在船头的样子。目光中尽是掩不住的倾慕。
“那过了汴州,还要多久才能到洛阳?”流云转身问道。她现在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不用做船了。
月幽闻言,掩口轻笑道:“刘公子,过了汴州,尚有郑州,沧州方才到洛阳。公子这几日怕是在船上闷坏了吧!”
江离在一旁笑道:“她?岂止是闷坏了?若不是这四下里都是水,只怕她早就跳开了。”
流云恶狠狠的瞪他一眼:“臭梨子,少在这幸灾乐祸。若不是那****出手太慢,我们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哼!我是看某人打得激动人心,怕太早出手,坏了某人的英勇士气。不过,若是旁人这样说,我自然是会回两句的。只不过,是你赖遍天下无敌的‘刘公子’这样说,我也就见怪不怪了。”江离头也不回道。
流云一听,气得杏眼圆睁:“你”
“别吵了,你们俩就不能消停一天?”桃花倚在船舱口道。精神与气色都恢复得不错。
流云一见是桃花,张了张嘴,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江离则自顾望着江面上的风景,仿若身后这些人都不存在般。
桃花不语,静静的望了他一眼。他身穿象牙柔白的长衫子,昂首立于船头,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背影看来,却出奇的落寞。
这阵子因为受伤,她几乎很少说话,虽说暂时答应随楼兰月幽前往洛阳,但左思右想,又觉不妥,再三权衡之下,决定还是要提一提这事儿。
忽然的沉默让众人都有点措手不及。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和不时从江面掠过的水鸟偶尔呼掠而过时的声音。木桨拍打着浪花时,发出“哗哗”的声音。水纹从桨边,一圈一圈,款款向外蔓延。
“月姑娘,这些天多谢你收留我们,又给我们养伤又照顾我们的,桃花在此拜谢了!”桃花说着,弯下腰便要行礼,月幽忙上前拦住:“姑娘这是怎么了?对月儿行此大礼。要折煞月儿不成?”
桃花轻笑着摇了摇头:“月姑娘,这是应该的,如今,我们的伤势,劳姑娘费心,还有小依姑娘粗心照料,已无大碍。我想,不如到了西京,就此别过吧。江公子那日为救我们而临时出手,想来也还有要事在身。加之,我与流云也是奉命办事的。如今音讯全无,家中主人必然担心。我们也得回去给个交代,还望姑娘见谅!姑娘搭救之恩,他日,我与流云必定登门亲自致谢!”
江离闻言,蓦然转身,望着她:“你的伤”
桃花摇了摇头:“真的不碍事了!”
“桃花姑娘的意思是说,一到西京,咱们就分手?”月幽轻问道,抬眼望了望立于身侧的流云。
“嗯,也好!这几日坐船坐得人都晕了!月儿妹妹,等将来有机会了,我再去洛阳找你。那臭梨子出门的时候,可能也没经过他师父同意。这几天臭着脸,八成也是担心回去被师父责罚。依我看,还是让他早点回去的好!”流云附和道。
桃花点了点头:“况且,我与流云也确有任务在身。月姑娘,务必请多多包涵!”
“我明白!”月幽点了点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只是,没想到会这般突然。这些个日子,跟三位也处出感情了。一听说要分开,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流云一向见不得人哭,此际,见月幽已是眩然欲泣的样子,想也不想,便上前抱住她,轻声安慰道:“月儿妹妹,你”
“咳~!”桃花轻声咳道,这丫头,老是忘了自己现在一声男装,偏偏还死活要“扮男人”。
流云会意,忙松手:“那个,我”
却见月幽双颊绯红,低垂螓首,默不作声了。
桃花叹了口气:“月姑娘,我这弟弟向来是随性惯了,平日里,家里姐妹众多,加上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月姑娘莫怪!流云,还不向月姑娘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