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让人近乎窒息的沉默。流云略有些紧张的瞟了冷啸天一眼,一边暗暗给自己打气,竭力冷静下来。她看了看冷啸天,发现冷慕风其实真的很像他。除了那双眼睛之外,鼻子,耳朵,连神态都有几分相似。但是冷慕风的眼睛清亮温柔,与眼前的人有着天壤之别,这也致使两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眼前的冷啸天,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极度冰冷的阴寒之气,特别是现在望着流云的眼神,带着一抹近乎于歇斯底里的杀气,让人头皮发麻。而冷慕风的眼睛总是微微眯着,看起来便安全无害,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亲近。
“大叔,您就冷慕风一个儿子吧。”流云忽然甜笑着开口,满眼不怀好意的问道。冷啸天一楞,皱眉看着她,他有些不太清楚,这丫头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心情这样笑。
“您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将来您老百年之后,偌大的寒剑门便要交到他手上去。倘若倘若他不在了,您守着这么大份基业,能守多少年呢?”流云满意的看着他沉下脸来,继续道:“慕风哥哥虽说生性敦厚,很好说话。可是那狗逼急了都还会跳墙,更何况人?你当着他面杀一个人,他能原谅。杀第二个,他也许能忍。您想,要是杀了第三个,第四个,结果会怎么样?我要是他呀,呵呵,要嘛就带着心爱的人远走高飞,爱干嘛干嘛去,要惹毛了,呵,干脆,也当着您的面杀个人,让你尝尝是什么滋味。”流云说着故意顿了顿,清了清咳子:“不过杀谁好呢?依我看,当然是要杀您最心疼最重要的人啦。您觉得,对您而言,谁最重要?”
冷啸天气得一扬掌便要拍下来,流云大声道:“你打,你可得瞅准了再下手,最好对着我那天灵盖拍下去。我还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这天底下的第一奇闻。这做老子的是怎么逼得做儿子的自杀的。哈哈!”
像是为了配合流云这句话似的,只听半空中轰的一声闷雷。顿时把两人都给震住了。
“你看我干嘛!我只是帮你分析分析嘛!”流云大声吼道,其实她自己也吓着了,毕竟,冬天打雷这可不是绝对不是谁都能碰得到的。从迷信的角度来看,此为大凶之兆。
冷啸天一拂衣袖,狠狠的瞪着她:“我倒要看看,把你的舌头剪掉之后,你还如何嚣张,如何牙尖嘴利!”说着,便向前跨了一大步。
流云看他一身肃杀之气,不像开玩笑,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了。但是嘴里还是硬得很:“好啊,本姑娘倒是有幸,可以见识一下堂堂寒剑门门主是如何凶残嗜血。不过,你可要记住了,莫说是剪了我的舌头,你便是真杀了我,事情也不会这样完了的。”
“怎么,怕了?哼!”冷啸天冷笑一身,一把捏住流云的下颌。
流云心里一慌,大声道:“我我在冷慕风身上了毒!你若是不想他死的话,最好还是想清楚了再动手。”
冷啸天手上力道丝毫未减,但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流云的眼睛,仿佛想从她眼中看穿什么。流云一咬牙,索性抬头,也毫不示弱的迎着他的目光:“怎么?你不相信?你方才应该也听到了。我与慕风哥哥一路上从洛阳到乐山,他将我视若亲生妹妹,极为信任。实不相瞒,本姑娘就是就是名震江湖的蛇鼠毒蛛仙人球,专干骗人毒杀的营生。”
“蛇鼠毒蛛仙人球?”冷啸天微讶,饶是再怎么不苟言笑的人听到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名字也很难镇定自若的。他多年不出寒剑门,对江湖中的事情也鲜少过问。莫说这个蛇鼠毒蛛仙人球是流云捏造出来的,便是真拉个江湖上名望一般的人出来,他也未必知道真假。
“不错!其实冷慕风的那个帖子就是我捡了的。我我知道他是寒剑门的人,所以故意接近他,借机对他下毒,并趁机混入寒剑门,想偷你们的宝剑,再偷学你们的武功,再拐走你儿子给我当押寨相公。他要是不答应,我就不给他解药,本姑娘一向如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流云越编越欢,说得越来越溜,连语气都生动得很。俨然就是“传说中的蛇鼠毒蛛仙人球。”
冷啸天松开手,退了两步,背对着流云不再说话。
流云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很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想法,但是冷啸天背对着自己,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更别说搞清楚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了。
“在这好好呆着。无论如何,明天都是你的死期!”冷啸天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刚打开门,外面的闪电便从门外滑了进来,冷冷的惨白,明晃晃的扎眼,流云甚至感觉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冷啸天抬脚出门,走出两步之后,就势一挥手,大门吱呀一声就关上了。
室内的蜡烛也倏然熄灭。黑暗灭顶而来,流云不安的四下张望。虽然明知伸手不见五指,却仍是忍不住的四下张望,全身都绷得死紧,因为手脚被制,更增加了几分恐惧。对潜在的未知危险无能为力的手足无措,与此同时,淋湿的衣服和头发上滴下的水,都开始将寒意慢慢的往她体内渗去。
“无论如何,明天都是你的死期!”冷啸天冰冷的眼神和毫无感情的语气,冷冷的在她耳边响起,“桃花!你们在哪!来救我!快来救我!”
黑暗中,她的声音都莫名的小了很多。也许是胆怯,也或许是因为安静,所以不自觉的压低了嗓音。但是,在这样的黑暗里,屋外的雨声都被隔绝。更何况,她如蚊蚁鸣叫般的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