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天色阴沉,远远的官道上来了两骑,马上坐着一男一女。女的一身艳红衣裳在风中高高的鼓起,男的则穿着宝蓝色的长袍,两人一路上挥鞭疾弛,转眼之前,便到了那间小茶亭。
“两位客倌,歇脚喝茶,还是叫些小吃?”小二一看有客人上门,连门上前打招呼。
江离拂了拂凳子上的灰尘:“拿些小食吧,两笼包子,一笼要素的,再来壶好茶。”
“前面就可以出山西地界,你其实不必太着急了!这一路上都不肯休息一下,累垮了自个儿的身子,就算看到流云有危险也救不了她,那才是因小失大。”江离看着桃花一脸焦虑的样子,不由心生怜惜的安慰道。
桃花轻呼了一口气,微微一笑:“我知道!只是我太清楚那丫头的性格。早点看到她总归是好事。”
“那丫头鬼灵精一个,你还怕她吃亏不成?她呀,就算有人逮到她,也只有被她气得哇哇叫的份。放心吧!你还是多吃点东西,好好休息。要是让她看到你这个风尘仆仆的样子,只会笑话你的。”江离有心调侃她,便故意抬手轻轻捏了捏桃花的脸。
也是桃花,若是其她女子,只怕早就又羞又怯的低下了头,偏偏桃花却眼都不眨的瞪了他一眼:“你说话便说话,再动手动脚的话,当心我把你那右手给毒成一堆血水。”
“你这个人哪!喝茶吃饭的时候一定要说些这样的事吗?亏你还是姑娘呢!”江离笑着把小二刚端来的素包子推到她面前:“快点趁热吃吧!”
桃花拿起筷子,正待动手,却听身后的人道;“依我看,这雷鸣九成九就是让人给谋害了。要不然哪有可能数月不露面呢?听说啊,现在五虎帮人心不定,连胡落都震不住。”
“胡落算个什么东西?依我看啊,雷鸣是生便好,若是死了,只怕胡落的嫌疑最大。谁都知道,现在五虎帮的堂主,只剩下他一个。雷鸣最为器重信任。试想想,雷鸣现在这个身份,江湖上谁敢惹他?谁能轻易杀得了他?当日胡落身中巨毒,雷鸣从洛阳赶回来救他,如今胡落好好的活了过来,这雷鸣却就此失踪了,这件事也太过蹊跷了吧。若说与胡落没有关系,我才不信呢。”
桃花和江离相视一眼,吃包子的动作都明显的缓了下来。
“说起来也是有些道理啊!不过楼兰堡那边似乎还没半点动静啊。难不成亲家失踪这么大的事,那楼兰傲也坐视不理吗?”
“依我看,人家要找也是静悄悄的找,那五虎帮再怎么说也是三大名门之一,连当家老大都不见了,传出去脸上自然无光。”
“切,都人尽皆知了,这还要静。依我看啊,这三大名门啊,也就这样,五虎帮将死之壳,也撑不了多久了。”
“唉!看来这碧云宫果然还是有两下子啊!还没怎么闹,就把个五虎帮搞得人仰马翻,若是正儿八经动起手来,只怕三大名门也不是她们的对手啊!”
“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嘛!江湖嘛,不就是这样!咱们啊,管好自己,有好吃好睡就行了。”
桃花眸光潋滟,忽然端起茶碗,起身向那两人走去。一扭腰便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对着那两位男子微微一笑:“二位大哥,不知道这儿是不是还算山西边界呀?”
那两名男子方才只顾闲谈,并不曾察觉茶棚里来了一个这样的女子。眼看桃花一身红衣,映得冰肌雪肤,笑容里尽是千般味道,一时之间,只像猪八戒见了那盘丝洞的妖精般,只顾流着口水,都忘了说话了。
江离双手环胸,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二位大哥,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她一拧身,索性转到他们这一桌,眨了眨眼:“莫不是你们都不知道吧?”
“呃知道知道,姑娘,这儿当然还是山西地界,不过再往来前个几十里可就出了山西了!”
“哦!”桃花点头:“多谢二位大哥了!”说着拿起茶碗便站了起来,那两个男人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扭得宛若水中涟漪般不胜春风的柳腰,桃花走了两步,复又停下来:“对了,二位方才说的是江湖趣事,还是书上的东西?我听着挺有意思的,二位,方不方便再给我说说?”
“好啊好啊!姑娘想听哪一段?”
“就说那什么打雷的吧!他是什么五虎帮的老大吗?怎么会失踪呢?”桃花放下茶碗,裙边一撩,便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旁若无人的撑着脸颊,作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
那二人一见美人有心,要听他们说“江湖趣事”,心里便如打翻了蜜罐似的,暗自揣测,今日是否桃花劫来,有艳遇至?
“说起那个雷鸣啊,他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三大名门五虎帮的帮主。三大名门,姑娘知道吧?”左边那个尖嘴猴腮的涎笑着问。
桃花捂着嘴咯咯笑道:“江湖上三大名门老少皆知嘛,不过怎么五虎帮的帮主叫雷鸣吗?这名字取得可真好玩!”
“没错啦!上个月这雷鸣的女儿忽然与楼兰堡的少堡主成亲,雷鸣星夜赶去洛阳观礼。说起来这婚事也蹊跷得很呢!听说,本来那请柬少印的明明就是楼兰堡小姐的婚事,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他儿子跟那雷大小姐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是那楼兰堡的千金与人私奔,结果啊被楼兰傲派人逮回去。谁知道路上天寒地冻的,那姑娘经不住折腾,在路上就死了”
“死了?”桃花目光倏然一冷,稍纵即逝:“那后来呢?”
右边那个一看自己的话引起注意了,心里不由颇有几分沾沾自喜,再看桃花那坐姿,心里不由生出几分邪念,便起身站到了桃花身边,一脸坏笑道:“后来楼兰傲只好让儿子和正在他们楼兰堡作客的雷大小姐先生完婚喽!”
桃花皱了皱眉,没有流云的消息,月儿若真是死了,只怕那丫头也
“那雷鸣去洛阳观礼之后,据闻出了洛阳便直奔山西境内,但是近一个月忽然如人间蒸发了般没了踪迹!”左边那个不甘示弱,看着桃花那张娇艳红润的脸,恬着脸居然伸手帮桃花提起额前垂起的一丝乱发。
“出了洛阳?”桃花似乎毫无所觉:“有人看见他出了洛阳?”当初在翠华镇外,流云与雷鸣过招的情形,桃花看得一清二楚。依雷鸣的身手,放眼江湖,有几个人能拿得下他?这事未免太蹊跷了。
“没错,那日婚宴上还有个据说是寒剑门少门主的人忽然出现搅局。第二日秋城派的掌门人离开洛阳时便遇上了他,两人一起出了洛阳才分道扬镳的。”另一个见桃花对方才同伴的举动毫无反抗生气之意,胆子也益发大了起来。
再一看桃花那身打扮和那个气质,便益发觉得桃花的身份不是那些守礼法的女子,于是壮着胆子,竟拉起了桃花的手:“姑娘,你一个人赶路吗?”
“当然不是!”江离不是何时也站了起来,眉目之间有几分隐忍。
那二人一楞,桃花一个飞身跃起,跳到江离身边,微微一笑:“我们走吧!”
江离点了点头,看了看那二个人,从腰间摸出几枚铜钱:“小二,结帐!”
那几枚铜币如生了眼睛似的,竟笔直从那二人的脸上划过,然后落在小二站立的桌子旁。叮当落下,二人再摸脸上,已是鲜血横流。
“臭小子”尖嘴猴腮的正待发作,却觉得自己的右手忽然一阵钻心的痛,仔细一看,只见食指和中指正以惊人的速度红肿起来,瞬间的红肤便如馒头般,钻心的洞了起来,不到片刻,那红肿处便涨开一道口子,血水喷涌而出。
尖嘴猴腮惨叫一声,倒地痛呼,另一个正想上前,却觉得自己的右手麻麻痒痒,便伸手轻轻抓了一下。哪知道,刚挠第一下,那些指甲划过的痕迹,便红得特别恐怖,不到三秒钟的时间,皮肉尽溃,惨不忍睹。
有道是十指连心,这两人都伤在手上,一时痛得满亭子打滚,把那小二和老板吓得躲在角落里,睁大了眼睛连气都不敢出。
再看方才那一男一女,早已绝尘而去,风中,只有他们的衣角轻轻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