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玉一阵风似地冲向院门,一迭连声大叫:“传安静快请大夫,记住了,要快。”
那丫头听了这话,一面向外飞跑,一面高声叫唤着安静,铭奎正在花园内逗引小儿子玩耍,忽见丫头跑过,不禁厉声唤道:“站住,你大呼小叫地做些什么呢?还有没有规矩呀。”
那丫头一见铭奎,赶紧稳住身子,慌张地指指后面:“回老爷,余庆格格病了,少爷急着请医生呢!”
“病了?”铭奎一皱眉头,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去快去,没得耽误了。”又看向媚姨娘:“你说这昨天还好端端,怎么今儿个就会病了呢?也真是磨折人啊。”
媚姨娘微笑地看着他:“老爷,若是夫人在此,只怕媚儿也会多生几次病的。”
“是吗?”铭奎双手将儿子举起,小家伙格格地笑过不停,“你说她是装病了?”
“装病倒未必,只怕心病倒是难免。”媚姨娘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卧榻之侧,岂容它人酣睡。以前总觉得夫人心眼小,现在看看两位格格,才知道自己有多好运了。”
说到心香,铭奎沉默了,那个在他灵魂深处居住多年的女人终于选择了逃离,再不肯给他任何赎罪的机会。
“老爷,”媚姨娘拉一下他的衣袖:“大夫来了,我们也去看看余庆格格到底怎样了吧?”
“也行。”铭奎将儿子递过乳娘手中:“带他别处逛逛罢,仔细别弄伤了他。”
闹了半日,水柔衣已疲倦地睡着了,绮玉坐在床前,担忧地看着她那安静美丽的脸,纵是睡着,眉头也是那样深深地皱着,伸出手想要抚平那皱痕,却又怕惊醒了她。
大夫刚伸出二指搭在她脉上,忽听得水柔衣凄厉地叫起来:“不要,不要,你快离开我,”继而又是哀求连连:“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呀!”双手也随之乱舞。
绮玉心疼地抱起她,拍着她的背,低声说道:“衣妹妹别怕,玉哥哥在这里呢!没人敢伤害你。”
慢慢地水柔衣平静下来,蓦然睁开眼睛,一把推开绮玉,缩到墙角:“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是好的,全都给我走开。”
小红爬上床去,轻轻拉过水柔衣:“格格不怕啊,小红陪着你呢。”强拉着她的手递给大夫,那大夫本是长年在铭家走动,医术亦还可以,仔细诊了半日,方摇着头松了手。
绮玉立刻发问:“大夫,是什么病,严重吗?”
大夫摇摇头:“少爷,先借一步说话。”
“哦,那请随我去书房吧,来人,茶汤侍候。”绮玉再次看了看昏昏沉沈的水柔衣:“小红,你要多留点心哦。”
“格格这病吗?说轻也轻,说重也重,主要是因为受到了很强的刺激,一时间无法接受,因为这刺激是她一直在努力忘记的事情,潜意识中根本就从未发生。所以才会导致她如今的昏乱状态。”大夫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大堆病因,绮玉急着打断他的话:“我只问你,这病可救吗?”
大夫仍是摇摇头:“心病还需心来医,老夫只能开几味宁神静气地药理一理,可救不可救则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铭奎看了半日,听了半日,此时忍不住火大:“绮玉,你到底怎么刺激她了,千方百计要娶她,娶了她又不好好对她。”
绮玉早已气得六神五主,又听见铭奎如此说他,越发怒火攻心:“怨我吗?要怨你就怨祥瑞啦!好端端的一个家都要被她给毁了。”
“又是祥瑞?”铭奎叹了一口气:“总是三天两头的闹,你们这几个孩子,总不肯让人省心。阿媚,走吧,去瞧瞧祥瑞。”
祥瑞正找了冰决敷脸,红肿处痛得她呲牙裂嘴,一会儿埋怨小蕊手重了,一会儿又说她轻了。忽听说铭奎来了,忍不住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将半边脸展示在铭奎和媚姨娘面前:“瞧瞧,你儿子的力气可真大呀。”
铭奎吃了一惊:“这孩子,真下得了手。”
“这还算轻的呢!绮玉说,若水柔衣有什么好歹,我都要去赔命呢!”祥瑞冷笑着。
“格格呀,”媚姨娘一面接过小蕊手里的冰袋替祥瑞敷着脸,一面说:“何苦来呢!睁只眼闭只眼小小事情就过去了,也省些心啊!”
祥瑞一瞪眼,抢过媚姨娘手里的冰袋:“我可没夫人那般好性,什么事都由得你们去。”
一句话惹恼了媚姨娘,闭了口再无言语。
铭奎摇摇头:“唉,我也不管了,由得你们闹去吧,不过,格格最好记住:家和万事兴,家吵败人吵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