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大军终于进城,费欢暂时给关进了天牢,待第二日面圣之后再作处置,铭奎和绮玉直接回转府中,军队便交由风传意带领驻扎在兵马司中。
远远看见铭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这情景和水柔衣试婚那一夜何其相似,然而水柔衣却实在没有勇气再踏进这府一步,物是人非,此日的水柔衣再不是彼时的水柔衣了,她呆立在轿旁,任由珠泪滚滚而下,只是不动,急得那小丫头不停地向着封锐张望。
封锐下了马向着水柔衣走去,而绮玉便赶到铭奎轿前,将阿玛扶了出来,早有安静,安福抬了软轿侍候着,立时便抬了进府。
“姑娘,为何不进去呢?”封锐看着水柔衣,柔声问道。水柔衣使劲地摇头:“大师可以带我离开吗?”封锐沉默了一会:“姑娘既不愿说,我也不勉强,只是在这府中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姑娘不妨在这委曲几日,一旦我的事情了了,一准带姑娘离开可好?”
听到封锐如此说,水柔衣也不好再坚持,只好抹去眼泪,扶着小丫头一步步挨进门去。
虽是坐轿,走了这半日,铭奎也还是感觉有些累了,躺在床上,听着心香和媚姨娘焦急的呼唤,勉强笑了笑:“我没事的,只要躺一会儿就好了,你们也都下去歇歇吧!”媚姨娘立即回道:“夫人去休息吧,阿媚留下来照顾老爷。”铭奎似乎想起了什么:“夫人,多亏了你的保命丹我才捡回了这条命,对了,有个人想要见你呢!来人,请封大师进来。”
心香抬起头来,立时吓得倒退一步,差点摔倒,面前那位可不就是十七年未见的他吗?心香只觉得心子跳得厉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铭奎找了他出来,可再看一眼铭奎,也不像啊,铭奎反倒被心香的神情吓了一大跳,急得叫了起来:“夫人,夫人,你这是怎么啦?”心香稳了稳心神,“没有,这位就是老爷的救命恩人吗?”封锐不动声色,一切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封锐见过夫人,封锐到此,并非为邀功,只是有一点小事情想请教夫人。不过今日夜已深了,老爷也需要休息,我明日再来请教夫人。”
祥瑞给铭奎请安之后与绮玉退了出来,来到自己房中,虽才数日未见,祥瑞明显的又消瘦了,倒是绮玉显得成熟了许多。“格格,你要找的人虽说是找到了,可她似乎不愿承认,你见她之前可要有一定的思想准备。”
祥瑞有些犹疑,看着绮玉风尘仆仆的面容:“这一次可辛苦你了,是不是她明日见过再说吧,倒是你先洗洗休息,我已叫眉儿准备了洗澡水,让她来侍候你吧!”
心香回到自己房中,坐也不是,睡也不是,十七年前尘封的往事一瞬间全出现在眼前,“怎么会是他呢,这么多年了,不知他过得好不好,不知他有没有结婚生子,也不知老爷会怎么对他,他怎么敢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她哪里知道封锐心中也是一片难过呢,虽说早有预感,找了十七年的她就是铭奎的夫人,因为那颗保命丹就是他离去时送给心香的,可一旦面对,仍是不能做到心静如水,他知道她没有忘记他,本应该高兴的,可是没有忘记又怎样呢,他还是只有离开她,见一面又怎样呢?不见的日子只有相思更苦,算了吧,知道她的生活好好的,那就安静地离开吧,想至此,立刻叫小童收拾东西。
因为说好要带水柔衣离开,封锐悄悄来到水柔衣的房间,正准备敲门,却听到门内有人说话,是水柔衣的声音?!“格格深夜到此有何贵干?”原来是两个女人,封锐正想暂时走开,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定住了他的脚步“因为皇额娘非常想见你。”
水柔衣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你说的什么?我也不想见什么皇额娘,我只是在这里借住几日而已。”
祥瑞也叹了一口气:“绮玉说你不愿承认自己是谁,原来果真如此,可是你为什么不承认呢?你的神态,你的模样根本就骗不了人。”
水柔衣沉默了,“承认了如何,不承认又如何,过去的水柔衣早已死了。”
祥瑞并不追究,淡淡一笑:“不管你死也罢,活也罢,明日进宫见过皇额娘再说吧!”
水柔衣突然激动起来:“我不进宫,我也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祥瑞的声音冷了下来:“是不是,验过就知道,其实我也好希望你不是,你知道吗,因为绮玉心中念念不忘你这个试婚格格,所以我这个正牌的格格反倒走不进他的心中。”
水柔衣冷笑一声:“所以你叫人把我卖进醉花楼?就因为你的额附心中有我?可是我侍候了你七年呢,你到底还有一点人性没有?”
“你都知道了?”祥瑞的脸红了:“我只是不想绮玉看见你,只是叫他们把你弄得远远的,并没有叫他们把你卖进醉花楼啊。”
“是吗?如果你说得是真的,或许我就是你的亲姐姐,你就能这么忍心地对我?”水柔衣仍是抑不住满腹怒气。
“亲姐姐?”封锐吃了一惊,难道这位姑娘竟是一位格格,看见远处走来的丫头,他不能再听,只好暂时放弃离开的念头。